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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在爱干净这件事上,李然绝对没有刻意为之,他并不是有什么洁癖。

但公子稠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干净,而一旁的祭乐也是个心大的姑娘,眼见公子稠不再哭泣,当即朝李然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子明先生,小主,大人有请。”

仆人前来相告,叔孙豹与太子野已经在正厅等候,请三人过去。

李然这才拉着公子稠,与祭乐一道来到正厅。

只不过三人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叔孙豹的震怒声。

“岂有此理!”

“季孙宿当这是哪儿?是他的封邑吗?祭祀典礼乃是王室古制,岂能说换就换?!”

“可恶!”

叔孙豹话音刚落下,就看到李然等人出现在门口,当即微一吸气,将三人迎了进去。

李然自是要与姬野见礼,祭乐与姬野显然也是自小相识,再加上姬野面对朝堂上关于祭祀典礼的问题,颇为头疼,所以两人只是短暂交换了一下眼神。

接着,叔孙豹便看着李然问道: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子明啊,老夫且问你,你可知周王室之中可曾有人胆敢擅改祭祀典礼的?”

叔孙豹估计是太过气愤,导致他的这个问题刚一出口,在场的众人便都不约而同的朝他看去。

首献良策

叔孙豹如此气愤,却是令众人皆一头雾水。

“大夫所言,意指何人?”

听闻此言,李然更是深感意外。毕竟在这年头里,胆敢明目张胆的篡改周礼的,他还从来没见过。

虽说王室已然衰微,但毕竟周礼未绝啊。更何况勿论是何等地位的贵胄,说到底,他们现有身份不还是周礼给定下的?谁的祖上还不是个公子,公孙来着?

谁又会这么想不开,去搬石头砸自己脚呢?

此时,叔孙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很是莫名其妙,当即将手一挥,愤然道:

“诸位有所不知,前几日天有日食之异相。而国君新丧,新君又要于大庙内守丧。故而那季孙宿便以此为借口,竟要提前举行祭天仪典!你们说说……这当真是岂有此理?!”

原来是这么个问题。

李然听罢当即朝太子野看去,只见太子野清秀俊朗的脸上也是一片怒然,但碍于季氏在鲁国的势力,他的这种愤怒也只能憋在心里,所以这才冒昧前来找叔孙豹商议对策。

“卿大夫代君祭天,亘古未有,不知季氏何以至此?”

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一旦引得国内人心向背,他又能落得什么好呢?

“或许是因为季孙宿自感时日无多,这些年可谓是日益嚣张,而今仗着先君新丧之际,更是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这么做的目的,显而易见,这一方面,便是要僭越君权,给新君立一个下马威……二来,亦可借以代天抚民之举,收拢众心。倘若事成,则以今日季氏之名望,非但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可能会成为越俎代庖的关键一步!”

李然不甚明了,为何有人明明是僭越了周礼,却还能有这般好处?

叔孙豹见李然依旧有些不明就里,便又进一步解释道:

“子明初到鲁国,或许有所不知。我鲁国新君即位素来不稳,前有庆父弑二君欲自立,而后又有东门襄仲废长立幼。故而历来新君之安危,全系于大夫。季氏此举,就是欲告以世人,新君并非天命之人。倘若日后欲行废立,那便也有了口实。”

叔孙豹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季孙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问题在于他虽然知道,但碍于自己势微,想来也很难能够阻止他。

鲁国三桓,季氏一家把控两桓三军,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些年他叔孙豹虽能勉力支撑,但也仅仅是尚且自保,一旦要彻底撕破脸皮与季氏,孟氏抗衡,只怕也难。

“我早就只听闻这个季孙大夫是倚老卖老,甚是嚣张跋扈。而今看来,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公子,祭祀之事本该由公室之人亲力亲为,万不可让那季氏插手,如若不然,后果只怕真是难以想象。”

祭乐也是显得义愤填膺,秀气高洁的脸庞上透着浓浓的肃然。

这个问题很严重,严重到所有人都知道此事若真成了,那便极有可能会动摇鲁国根基。

李然被众人这么一说,便也能感觉到季孙宿此次的厉害。这分明就是冲着鲁国公室最后的威信去的,一旦让他得逞,鲁国公室就真的要名存实亡了。届时只怕就如同现如今的周王室一般……

可是,他回头一想,又觉得此事却哪里有些不对劲。因为这个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季孙宿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国丧既已在期,季孙宿又为何如此着急举行祭天仪典?”

李然看向叔孙豹问道。而他的话音落下,叔孙豹当即与太子野对视了一眼,一老一小似乎都有难言之隐,都不愿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跟随李然和祭乐而来的公子稠忽的又蹦又跳,兴高采烈的在那莫名拍手呼道:

“他着急了……着急了……”

祭乐急忙上前制止,可他的话,却实实在在的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是的,季孙宿着急了。

可他为何如此着急?

“子明,你可还记得昨日的季孙意如么?”

叔孙豹黑着脸,沉声问道。

李然当即点了点头。

只听叔孙豹又冷冷道:

“季孙意如乃季氏未来的宗主,此人心胸狭隘,阴险狡诈,见得昨日豹维护于你,只怕是对你我皆已是心生恨意,欲除之而后快。”

“你昨日在集会上羞辱他之言,定然会让他觉察到危险。想来,定然是这个缘由,这才利令智昏,想着可以凭此举,可一举彻底掌控公室,而后便可以朝堂之威,名正言顺的剪除似尔等之类的异己。”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然忍不住心中一惊。

“什么?……竟是对着自己来的?”

就因为自己昨日在集会上不带一个脏字的数落了季孙意如一顿,所以季氏连忙采取了行动?

这可从何说起……

但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自己,李然也不好一句话也不说,毕竟自己刚受了叔孙豹的客请之请,要是这时候不帮衬着一把,那未免也太不道德了。

这时,只见李然双手抱胸(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以前在研究室内思考问题时,他向来都是这样)思索着言道:

“季氏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做,想必私底下早已与众大夫们是串过口了的。因此,即使叔孙大夫与太子反对,怕也是收效甚微……季孙宿如此诡诈,必是已有了万全准备的。”

此时李然又来回踱了几步,一边沉思,一边又是自言自语道:

“既是祭天,那必然要有祭器……”

只见李然一个箭步,顿然言道:

“有了!依然愚见,不若便给他这个机会!哼哼,既然我们压不住季孙氏,那何不假借他人之手!”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李然何谓:

“此言……何解?”

“简单。若论祭天之礼,必先告于王室。按周礼,祭天礼器皆由王室提供。周王室得知此事,按周礼,定是要赠鲁君祭器的……而今周室赋薄,早已不能制礼器,故而多年来,皆是遣人入晋索取。晋人若是知道季孙氏有此贰心……呵呵,如此便可以无忧矣!可尽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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