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

是肢解的尸体，血淋淋的尸块横在眼前。

恶心的感觉从胃里填充到喉管。

高行知看了半晌，垂下手，凭借着触觉摸到了风衣口袋，颤抖着从里面拿出一个分药盒。

从迟烁离开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出现幻听，没了迟烁就像没了枷锁，想杀人，想作恶，无数犯罪的念头从心里冒出来又被理智压回去，他狂躁地砸烂家里每块角落，又固执地蹲在原地期待放出猎物能跑回来。

但回不来了，他现在才是那只濒死的兽。

高行知面无表情吞下药粒，看着逐渐变黑的天。

等迟烁再回到餐厅，餐厅已经快坐满了大半，乐队也开始正式的演唱，奶奶正抱着萌萌在座位上，桌上只有一些小孩爱吃的炸鸡薯条。

见孙子回来，奶奶脸上的忧愁更甚，她没说什么，摆了摆手，让迟烁照顾好萌萌，自己要回房休息。迟烁问是哪里不舒服，奶奶看着他，眼神复杂，只说吃完了来一趟她的房间。

迟烁此刻终于意识到奶奶的表情代表什么。

他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人的身影逐渐走远。

餐厅的灯光越来越暗，主唱还在深情款款的唱歌，迟烁却半点听不见，他发呆了一会，转过头看向旁边，“你还要吃什么。”

萌萌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坐在位置上，晃着腿，又将薯条送进嘴里。“我不饿，但我要听他唱歌。”

说完她朝前方努了努嘴。

迟烁一抬头，就看见主唱看着自己。

女孩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哥，他看上你了，刚才还找我要你手机号，我给了，别谢我。”

迟烁惊了惊，又转头看他。

萌萌哼了声，“别以为我们小孩什么都不懂。”

“……”迟烁想了想，说，“这事别和你哥说。”

“为什么？”萌萌歪头看着他，眨了下眼，忽然灵光一闪，表情变得怪异，“我哥也喜欢你？”

迟烁这会已经没什么顾及了，顿了顿，说：“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萌萌睁大眼，“真的啊。”

迟烁有些疲惫，“这活动明天还有，明天再听好不好，先回去，我有点事。”

萌萌看了看迟烁，又看了看高台在唱歌的主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大人一样跳下来，拍了拍手，“走吧。”

迟烁不敢再看台上，扫了二维码付完钱，牵起小女孩就往外走。

等出了门，正好撞见要走进来的高行知。

在看见迟烁时，他脸上勾起一抹笑，眼神十分温和。

迟烁已经等不及了，将萌萌丢给高行知，“你看会她，别跟来。”

说完他就转身往民宿的院子跑。

高行知表情一瞬间淡去，转过头看向自己妹妹，“他要做什么。”

萌萌还记着仇，满脸不耐烦，“不知道。”

高行知又看向迟烁远去的背影，迅速分析起来，不过几秒时间，他的目光忽然动容，有些不敢置信，人也站在原地不动。

要进门的客人见他挡着路，不耐烦地叫他让道。

高行知却像聋了，还盯着迟烁消失的方向，后边的人受不了，推了他一下，骂了声神经。高行知踉跄后退两步，眼神仍是很呆。

萌萌从没看见自己哥哥这么失态，也吓到了，跑了两步拽住他的手，“你怎么了！我说还不行吗，他去找奶奶了！”

高行知回过神，眼睛有些发红，“你先去我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