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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这倒像句人话,严英杰的神色和缓了些,只打了两句哈哈,却没急着说下面的。

替死?鬼,说得简单,可旁人也不是傻子,你叫他们去死?,他们能甘心?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万一逼得狠了,保不齐真?就玉石俱焚。

小阁老那边,倒是不担心,死?几个没用的,也不伤筋动?骨,也就这么着了。

只是,选谁呢?

如何将他们钉死?了呢?

若推出替罪羊,苗瑞那边仍不肯善罢甘休,非要赶尽杀绝,又当如何?

这些事,断不是一朝一夕就筹谋好的,严英杰看了李仲一眼,对外面道:“茶凉了,换新的来。”

一时换过新茶,严英杰也不说话,只端起茶来慢慢啜。

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李仲见了,权当没看见,也端起来吃茶。

严英杰心下烦闷,可对方才跟自己?送了重礼,却不好立刻翻脸。

正忍耐间,突然又有人来报,说是王老板来访。

严英杰下意?识看向李仲,谁知李仲竟也抬头看他,两人心思各异,俱都假笑起来。

李仲迟迟不归,等的就是这个。

苗瑞固然不可信,但严英杰也不是什?么君子,以往两头吃的混帐事不是没做过,自然要防备着。

他得了重分林场的消息,王刘二人也不可能不知情,区别仅在快慢而?已?。

姓刘的刚愎自用,眼下又深恨严英杰等人光拿钱不办事,短时间内不会过来,但姓王的,就不同了。

他一定会来,而?且会尽快来。

冲严英杰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李仲复又低下头去,慢慢品茶。

老子的银子好拿吗?

敢在这个时候脚踩两条船,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没奈何,严英杰只好冲外面道:“糊涂东西,不会说本官睡下了?”

想了下,到底不妥,“回来,只说本官近几日身体不适,不见客。去吧!”

姓王的虽狡猾,但李仲却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肯送去杀,自然更狠,也更令他忌惮。

书房内忽然变得很安静。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李仲才起身告辞,“大人百忙,小人不敢太过叨扰,这便去了。”

严英杰也不挽留,两人假情假意?说了几句,就此别过。

一出巡抚衙门的大门,李仲脸上?的笑意?就瞬间消失殆尽,眼底唯余阴鸷。

他上?了马车,“春来。”

“老爷,什?么吩咐?”长随春来是个眼角有疤的青年,皮肤黝黑,精瘦,闻声立刻凑到车帘边上?去。

“留几个机灵的,给?老子盯着这条街,一旦严英杰和姓王的接触,立刻回去报我!”李仲低声道。

“是!”春来点头。

马车缓缓启动?,吱呀呀碾过深夜寂静无人的巡抚衙门大街。

月末的月色幽暗,那重重叠叠的衙门便如远古巨兽,静静蛰伏在无边无垠的浓重夜幕中,合着不知哪里飘来的幽幽花香,平添几分鬼魅。

“还有,”李仲回望着渐渐隐退在夜色中的衙门,阴恻恻道:“找几个不要命的弟兄,要口风紧、准头好些的,家小先?安排妥当了,再?将巡抚衙门常用的弓箭弄些来……”

若大家凡事有商有量的,怎么都好说;若干拿银子不办事,要命的时候甩开?我?哼哼。

【捉虫】明月(四)

转眼到了十月中,苗瑞那边一直没有折子上来?,既意味着那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人物受伤、死亡,也意味着形势焦灼,没有任何进展,以至于没有上折子的必要。

大禄太大了,事情也太多了,时间一久,无关者好像都整齐地遗忘了南边的事,闭口不提。

又或者,只是同样紧绷地等待结果。

苗瑞没有消息,其他人的生活却还要继续。

进入十月之后,六部并各衙门?就都开始核算本年度收支,并撰写申请来?年预算,户部一年一度最头疼的时刻来?到了。

内阁私下议事时,户部就对工部和兵部飞速增长的开销意见?颇大,身为户部尚书的董春知道天元帝的意思,倒不好说?什么?,可架不住因此挤压其他衙门?的预算,故而每每内阁议会,刑部、礼部屡次向同为阁员的同僚抗议。

就连管着吏部的卢芳枝,也曾数次表达过不满,“快过年了,官员们的年礼却还没定下来?,再有给太后、陛下的供奉,蕴生,这可不大好啊。”

蕴生,便是董春的字。

董春只是谦和地?笑,“阁老放心,都已经?在?办了,且有往年的旧例比着,苦了谁,也断然不会苦了太后和陛下。”

乍一听,什么?都说?了,可细细一听,什么?都没保证。

对他这个答案,卢芳枝是不满意的。

什么?叫苦了谁,今年收上来?那么?多银子,又抄了几家,若非兵部贪得无厌,用得着“苦”谁?

原本大家都可以?舒舒服服过个好年的。

卢芳枝没有再说?话,可十月十五的大朝会上,就有御史弹劾兵部并工部开销过大,户部太过偏袒。

“今日三十,明?日六十,后日还有八十,陛下,诸位,国库并非聚宝盆,进来?的一分一文,都是各地?税收,有数的,哪里填得起这许多无底洞?”

三十、六十、八十,听着不多是吗?

但你往后面加一个“万两”试试。

此言一出,本就紧巴的几个衙门?越加委屈,所属官员们也窃窃私语起来?,殿内顿时响起嗡嗡的议论之声。

现任工部尚书杨昭就解释说?:“之前万国来?朝,签订了许多通商文书,这大家都是知道的。一应口岸、货轮建设,甚至于水手招募、训练,哪样不要银子?最后赚来?的钱,还不是入了户部口袋?”

以?前他曾任户部尚书,这话说?起来?也是熟门?熟路。

“什么?叫我户部,”户部侍郎听了,当场替董春出列纠正,“此乃陛下的户部,朝廷的户部……”

众朝臣发出善意的哄笑。

那御史也跟着笑,笑完了,又将矛头指向兵部,“货轮倒也罢了,可兵部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这几年沿海战事并未新增多少?,以?前修建的战船也未报损报废,怎么?又要造?”

兵部尚书笑呵呵道:“防患于未然嘛,这就好比百姓口中的家有余粮,心里不慌。打仗嘛,哪里有不损耗的?一艘船,一杆枪,都非朝夕可得之物,若无预备替换的,难不成?到时候凭双手去打?”

“我不听你这些瞎话,”御史没被绕进去,“远洋货轮也就罢了,近海战船也罢了,可那些不远不近的,动辄两千料的尖底船又是怎么?一回事?工部紧锣密鼓改良的新式火炮,又算怎么?一回事?”

两千料!

尖底船!

哦?

原本摸鱼的秦放鹤一听这几个字,瞬间竖起耳朵。

内地?河湖相对平稳,水波不大,所以?在?其上行驶的船多为平底;但海洋浪大涛急,为乘风破浪,非尖底不可。

而两千料的尖底海船,出使?欧洲显得小,近海航行又太大,于东亚、南亚各国巡航,刚刚好……

这么?简单的推测之法,御史本人?不清楚吗?

不,他可太清楚了,就因为清楚,所以?不敢明?着问天元帝,只好在?年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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