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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三姐姐,这是妹妹早起熬了两个时辰才煮好的粥,里面放了红枣、桂圆、银耳很是滋补。”说着,她轻轻朝身后的随行丫环点了点头,后者打开食盒,将一盏清丽的瓷盅放到温雪杳手边的小几上。

温雪杳有些意外,这些讨好她的表面功夫温初云早就不做了,如今又折腾起来倒是稀罕,她的视线落在瓷盅上,秀眉微蹙。

须臾后摆了摆手,示意小暑将粥先收起来放到小厨房。

面上露出几分歉意,“四妹妹来得晚了些,我方才饮过药,此时是一口也喝不下了。便让小暑先收下,晚些时候我肚子空些再尝尝四妹的手艺。”

“不妨事。”温初云摇头,一副恭顺模样,“三姐何时想喝再喝就是,也怪妹妹我思虑不周,该早些来的。”

温雪杳但笑不语,没有戳穿她早就来了,只不过先去寻了元烨。

她猜想,温初云去寻元烨,自然是有什么事要他帮忙。

毕竟在她身边,如今能说上话的只有小暑和元烨。小暑忠心,断不会听她蛊惑,也就剩下元烨。

她浅浅笑着,也不接话,只等她自己将狐狸尾巴露出来。

果然,两人闲话几句家常,温初云便提起“马会”。

“过几日便是吏部尚书家大娘子的寿辰,她今年不欲设宴席,只办了马会,邀上京城中的贵女去游玩。”

吏部尚书家的白大娘子膝下有两个嫡子,长子已过而立,次子才刚弱冠,正是相看议亲的年纪。

这马会表面说是因寿辰举办,不妨说是白大娘子想为嫡次子相一位合适的娘子。

温初云莫不是看上了白家公子?

温雪杳想了想,觉得不像如此,且那梦中她与许家公子也并未有什么交情。

若换了往常,她是不愿参加这些马会、诗会的。

但眼下她心中有急要验证之事,也就是那古怪的梦,是以,她几乎没有多虑,便主动道:“听起来倒是挺有趣的。”

温初云面露惑色,她完全没预料到温雪杳竟会轻易松口。她本想着,若要劝说对方赴会,单靠自己的三寸之舌必然是不行的。

是以,她才先去寻了元烨,佯装若温雪杳不能去马会,那她也不能去,以此博得元烨同情,继而帮她。

以往也的确如此,所以元烨听闻并没有怀疑,见她面露惨色,果然答应相帮。

可谁知温初云勉强维持住笑意冲着温雪杳道:“三姐竟对那马会有兴趣?”

温雪杳视线投过去,轻声反问:“四妹同我提起此事,不就是想让我去赴会么,怎么如今又一副很意外的模样?”

温初云神色几经变化,堪堪稳住,“我自然是想三姐去的,妹妹惦念姐姐病愈也该出去走走,不然总在这屋子里闷着,是要闷坏的。”

“那就去罢。”温雪杳淡声。像是对此事浑不在意,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罢了。

“还有一事”温初云面上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和忧虑。

或许是温雪杳一直给旁人的观感便是温温软软十分好糊弄,所以温初云的小动作几乎不算太将她放在眼里。

温雪杳装作没有看到对方的视线,只在心底愈发肯定了那些萌生出的念头。

面上茫然:“何事?”

“白大娘子虽说不办寿宴,可若我们前去,总归不能失了礼数。”

温雪杳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但若备礼太过贵重,也与白大娘子初衷有悖”温初云抬眼,“所以,不知姐姐要如何挑选贺礼?”

说完,她有些紧张的攥紧手中的帕子。

温雪杳笑眼弯弯,摇了摇头,故作为难,“这倒是一桩难事”

闻言,温初云松出一口气,接话道:“妹妹我倒是有个主意。”

温雪杳眨眼:“你说。”

“妹妹以前便听府里的丫环们说姐姐的女红不亚于绣阁的绣娘,不若我们姐妹就亲手绣件寿图?”

温雪杳看她,“会不会委屈了妹妹?”

温初云摆手,体贴道:“无妨,便是姐姐的贺礼出彩,妹妹尽心而为就好,想那白大娘子也不会怪责我绣技粗鄙。”

温雪杳想了想,“也好,礼轻情意重,亲手所绣更显心意。”稍顿,她问温初云,“那我们绣什么好呢?总要商榷好,避免重样。”

温初云面上一喜,先道:“那妹妹我便绣观音寿图好了,姐姐若是没主意,绣百寿图倒也是极好的。”

温雪杳一时没接话,她绣工尚可,但一手字却是实在拿不出手。而要绣百寿图,考验的不仅仅是绣工,还有书法。

不过她没说什么,淡淡点头,算是应下。

临走前,温初云似是想起她的字,还替她出主意,劝她若是不放心,便让代笔先生写了字样,她再绣就是。

等温初云离开,一直静默守在旁边的小署才出声,“可要替小姐买一副写好的百寿图?”

她也清楚温雪杳的字实在难登大雅。

温雪杳陷入思考。

小暑又道:“不若就买宁世子的?”

上京城无人不知,宁珩一字千金,不过比他字迹更贵的还是他的丹青,可谓是有市无价。

旁人若想买他的字,尚且备足银钱也不是不可能,但想得他一幅画,却是千金难求。

温雪杳讶异看向小暑,满脸写着“宁珩怎么可能卖字给她?”

他如今厌她,连顺路捎她一程都不愿。

“你当真敢想。”

小暑讪讪,咽下剩余的话。

她之所以敢想,还不是因为宁世子是她家小姐名义上的未婚夫么。

况且“小姐许是忘了,你刚与宁世子订下婚约那阵,就是离京之前,他待小姐也是极好的。”

温雪杳想起来,小暑说的是两年之前。

且不论时过境迁,就是她回京后闹出的动静,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求到宁珩面前啊。

宁珩该有多大度,才会愿意帮她。

温雪杳不敢想。

贺礼

四月蹁跹而至。

都说最美人间四月天,然再美的景色在温家女身后也不过是陪衬。

只见温雪杳玉手掀开马车帘,细腻的面颊白得好似会发光一般,就将旁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墨黑的发盘成同心髻,不带任何装点发饰,更显干净利落。一身窄袖天青色缎面长裙,腰系一条月白色长穗带。

随着她提裙下马车的动作,腰间飘带飞舞,分外灵动。

美得宛若玉人。

温雪杳从前便鲜少露面,更别说自下江南一别近两年,自然也就淡出了上京城的圈子。是以,好些看呆了的人不禁泛起嘀咕,小声交头接耳议论起她的身份来。

直到她身后的帘子又一次掀起,紧跟着下来另一个身穿藕荷色长裙的少女,人群中有人眼熟,方才恍然大悟。

那后下马车的是去年及笄的相府四小姐,与她同车而来的,想必便是传闻久居江南的相府嫡女温雪杳了。

他们只听说过温家嫡女与宁世子闹出的笑话,却未曾想对方竟是这般钟灵毓秀的美人。

一时间,与同伴对视的眼神都显出几分意味深长来。

温雪杳与温初云两人在白家下人的带领下走到马场外的坐席边上,寻到白大娘子的身影后,双方点头会意。

“白大娘子。”温雪杳声线温和软糯,像四月的荔枝,嫩的仿佛掐得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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