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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配图里的青山绿水风光大好,男人手中一把鱼竿,看上去好不惬意。

陶婷手指收紧,深呼吸一口气。

“他信任我。”她对自己说,“他是想要锻炼我。”

——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深秋之后暖阳难得,阳光穿过车窗,徐临越翻转手腕,张开五指,盯着掌心的光圈发愣。

徐绘吟和宋立晁唠着夫妻间的家常,他坐在轿车后排,插不上话。

“反正她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我过去陪着怎么不好了?”

“你以为她为什么想留学?不就是想离父母远远的。再说孩子大了想独立有什么不好的?”

“你别偷换概念,我没说不让她独立。”徐绘吟回过头,“临越,你说呢?”

听到自己名字,徐临越抬眸回过神:“什么?”

徐绘吟问他:“你出国是为了逃离爸妈吗?”

没等徐临越开口,宋立晁先替他回答了:“我看他是想逃离你,毕竟你带大的。”

徐绘吟翻眼嗔他:“你少胡说。”

徐临越笑了笑:“青青想出国就让她去吧,又不是明天就要走了,说不定过两天又换主意了。”

徐绘吟发愁道:“我也不是不让她出去,等她真成熟了、独立了,她想去哪儿我都不会管。”

作为过来人,徐临越大概能猜到外甥女的心思,他笑而不语,转头望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枯枝残叶。

“敏芙有联系你吗?”

徐临越收敛嘴角笑意,反问了句:“联系我干什么?”

徐绘吟说:“你回国,我想她总会关心你几句。”

徐临越淡声回:“对前任最大的尊重,就是分手之后互不打扰。”

徐绘吟“啧”了一声:“职场情场,你总得有一样让我安心吧。”

宋立晁隔着后视镜同情地看了小舅子一眼,这种时刻他也插不上话。

“我前两天逛街碰到淑心了,她说敏芙这个寒假会回来。”徐绘吟看向车后座的人,“她不关心你,你不会去关心关心人家?”

徐临越垂着眼,说:“她甩了我,我再去不招人烦么?”

“人家为什么和你分手,你心里不清楚吗?”

提到这些徐临越就头疼:“我现在没心思管这些,我们俩谈了六年,五年都异国,感情早淡了,没可能复合的。”

在徐绘吟板下脸要训他之前,徐临越又软了语气说:“姐,你弟弟的市场还没这么不景气,你也别太担心了。”

“就是啊。”宋立晁赶紧帮腔,“临越这么优秀,情场职场都是别人抢着要,你还不安心什么?”

轿车停在庄园门口,徐绘吟一下车就被熟人拉走了,宋立晁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徐临越。

“戒了。”徐临越推手拒绝。

“之前你姐老说睡觉睡不好,前两天陪她去体检,医生说身体没什么问题,她就是爱操心。”宋立晁拨动打火机点燃烟尾,“两个女儿加你一个弟弟,她都得管。”

徐临越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抬腿跨上台阶:“小时候我不怕爸妈就怕她,她越管我吧我越想逃,我越逃她越要管我。”

宋立晁笑了笑:“你姐跟我说的是,没她你早就是混账一个了。”

徐临越挑高眉峰,仔细琢磨后又点点头说:“好像也没说错。”

宋立晁拍拍他的肩:“伯永璋肯定在湖边钓鱼呢,舅舅估计也在那,我去找你姐了。”

徐临越扬声提醒他:“散散烟味再去。”

莫里庄园修建于五年前,依山傍水,远离城市喧嚣,周围风景极佳,是他那位风流半生的舅舅送给新婚妻子的礼物。

这还是徐临越第一次来,长廊桥通往湖岸,他边走边参观着周遭建筑,频频摇头感叹。

这庄园是下血本也花心思了,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浪子回头一说么。

远远就看见岸边并排坐着个男人,徐临越踩在草坪上,径直向殷雨堂走去,嘴角挂上笑容喊:“舅舅。”

“临越来啦?”殷雨堂站起身,熟络地揽过他的肩,向好友介绍说,“这我外甥,徐临越。”

他又让徐临越挨个叫人,轮到伯永璋时,对方先开口对着徐临越说了句:“leon,对吧?”

“对,您还记得我。”徐临越弯腰向他伸出右手。

伯永璋把鱼竿换到左手,回握住他:“当然。”

殷雨堂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装傻充愣,他瞪大眼睛惊讶道:“怎么,你俩认识啊?”

“前年在总部见过一面。”伯永璋对殷雨堂说,“你外甥很优秀。”

殷雨堂一拍脑门:“哦对,我都没想起来这茬,你俩都是诺伯特的。”

在工作中能遇到的华人不多,徐临越对伯永璋也印象深刻,他比三年前看上去苍老不少,眼窝深了,眼睛也不如从前有神,头上还多了白发。

“喏,我去里头看看你舅妈,你们慢慢聊。”殷雨堂把手里的鱼竿递给徐临越,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

徐临越接过鱼竿,在空着的折叠椅上坐下。

“怎么样?”伯永璋问他,“回国之后还习惯吧?”

徐临越说:“还行。”

“会钓鱼吗?”

“钓过,不太会。”

“你们年轻人没有耐心,能直接买到的东西,不会想着要换种方式获取。”

徐临越笑了笑。

风吹动湖面泛起涟漪,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有些晃人眼睛。

这片刻安宁来之不易,徐临越缓缓呼吸着新鲜空气,闭眼抬起下巴,任由阳光洒在脸上。

“你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不是还说我们年轻人没耐心么。”徐临越睁开眼睛。

伯永璋说:“你又不是我要钓的鱼。”

徐临越偏又不紧不慢道:“这个季节湖里还有什么鱼啊?”

伯永璋转头看了他一眼,回答说:“有鲈鱼。”

“多吗?”

“不多,一下午就你舅舅钓到了一条。”

“舅舅一向运气好。”

明明是最平常不过的交谈,各自心怀鬼胎,听起来总像是另含深意。

伯永璋既知他来意,也懒得再周旋。

“你不用试探我,有话就说吧。”

湖对岸一望无际,徐临越看着远方说:“很多年前我说过一句话,我说诺伯特老了,需要年轻化。回国之后我发现,这儿的诺伯特还不是老了的问题,是烂了。”

他没继续说下去,公司内部的现状伯永璋肯定比他更了解。

湖面重又平静了下来,伯永璋冷冷开口问:“你想做什么?”

徐临越回答说:“高层内斗你管不了我来管,你顾虑多,但我没有可在乎的。”

伯永璋偏头看向他,和三年前一样,男人面容冷峻,轮廓分明,那双幽黑的眼眸深不可测,藏着野心,也藏着傲气。

“你想要什么?”伯永璋问。

徐临越说:“我不贪心,回到原位就好。”

伯永璋笑了声:“说到底你不属于中国部,我没有权力帮你复位。”

“但你有权把市场部总监的位置给我,这就够了,其他的我自己解决。”

伯永璋握着鱼竿,未置可否。

“我在总部的时候,听说你有个绰号,你自己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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