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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了指自己,「我成为天启者的时候,是污染病扩散初期,七十年前。我父亲本来只是一个小富商,因为我的存在,签了很多优惠的商业合约、政府合约。后来一跃成为全国最大的房地产商。”
「我在外面出身入死,换取我的家人荣华富贵。但我觉得一切很值得。直到有天我回家,发现我有了一个弟弟,我还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但又不是。我在家里地位很高,但我没有家人。”
“我有一段时间很钻牛角尖。我觉得他们就是在利用我,他们根本不爱我。”
说着,白泽自嘲地笑了一下:「我退出了特别行动部,很久都没有回家看一眼。我妈妈得了老年痴呆,每天都守在门口等我回家。我爸遗嘱第一顺位继承人是我的名字,我弟弟病死之前,说他很骄傲有我这么一个哥哥。”
“他们使用我,和他们爱我并不衝突。总部和天启者之间的关係,用亲人形容,可能不太贴切,但大体也是这样。”
「总部从未放弃唐寻安,也从未把他当做怪物。总部有很多人,难免有时候心不是很齐。会让你看见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在总部工作的大多数普通人,包括特别行动部、研究所、污染病防治中心。我向你保证,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这些救火的人。”
「我天赋是催眠和线索感知,对其他人态度格外敏锐。如果总部整体的态度都是利用天启者,我早就跑路了,而且还会劝唐队一起跑。人类吃枣药丸。”
“更何况,从小就作为人类长大的我自己,怎么可能完全不管人类呢。”
白泽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拿起了筷子。
「我不知道你察觉到了什么,但唐寻安的确不是去执行任务。他病变度太高,正在接受治疗。暂时不能和你见面。等病情稳定后,你如果想的话,会有人来接你。”
「对了,我早就关了耳麦和录音笔,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对话流传出去……事实上,谛听先生,我知道你也没有对我完全说实话。”
「因为在我的视野里,你的头顶问号一直是亮着的。线索感知嘛,就是这样。但是没关係,我相信被唐队信任的你。”
他的这句话,倒是让陆言有些意外:“谢谢。”
白泽笑瞇瞇地回答:“不用谢,而且,唐队没骗我,你做饭的确好好吃。”
执行完任务的第四天。总部透过app发了一个通告,是对第一科研所部分人员的处分决定,最高死刑。
迟来的正义不是正义,但总归能慰藉亡魂。
第七天,陆言在唐寻安家打扫,第三研究所终于派人上门了。
一开始陆言要做家务,啸天一声犬吠,腰上拴着拖把就跑过来了,直呼使不得。
后来发现做家事居然是陆言释放压力的方式,遂作罢,继续看美女主播。
在看见陆言手上的拖把时,工作人员也十分意外。
「陆先生,下午好。纪文教授要我来通知您,唐队的状态已经稳定了下来……」工作人员拿出一大沓文件袋,「这是这段时间,唐队的用药记录和手术记录。这个光碟是监视器录影,24小时的。我们的程序和手续都很正规。您放心,唐队恢復的也很好。”
这个稳定,指的是从龙形变成了人形,精神状态也恢復正常。
[最近还是肃查整顿时期,针对天启者的系列手术,都重新制定了许多规矩。]
[因为你对话中的倾向,以及03交代的一些资料,总部认为你现在对研究所处于极度不信任的状态。所以特地让工作人员带了这些资料,因为唐寻安遗产继承人填的你的名字。]
陆言接过密封的文件,说了声:“谢谢。我想去第三研究所看看他。”
工作人员回答:“可以的。我开了车。”
第三研究所的位置在燕郊的玄武山,玄武山脉毗邻漠北省,这是一片5a级旅游景区,也是自然生态保护区。
从a市开车到第三研究所,大概要4个小时。
上次,陆言也来过这。
工作人员说:“陆先生,我没有权限进去,就送您到门口了。”
负责带他去见唐寻安的,是研究员丙。
小丙的手臂还在养伤,缠着厚厚的绷带,用钢板固定。他领先陆言半个身位,一边走,一边介绍第三研究所的工作。
陆言的视线落在了小丙的尾巴上。
白色的,圆圆的,一晃一晃。
小丙抱着文件袋,说:「陆先生,之前您来过我们科研所一次。那时候您处于昏迷中,是我负责给您换药和基础清理。您掉了很多鱼鳞,这种一般都是要当废物丢进垃圾桶的,但是我、我觉得您鳞片挺好看的,留了一片当护身符……对不起。现在鳞片被暴君大人抢走了。”
陆言对此倒不是特别介意,忍了半天,没忍住,问:“我能摸摸你尾巴吗?”
小丙的表情茫然:“啊?可以…吧?”
陆言揪住那个短短的白色圆球,轻轻往后一捋,毛茸茸的尾巴被拉出十几厘米长。
他鬆手的时候,兔子尾巴像是啪啪圈一样捲了回去,在小丙的屁股上弹了一下。
陆言内心感到极大的满足。
系统:[……妈的,有变态啊。]
唐寻安所在的病房,需要开好几道门禁。
还好虽然是全封闭式的,但能看见外面的景色,正对着就是一汪清澈的湖水。
在最后一扇门前,小丙很是识趣,刷完卡片就走了。
唐寻安的病房居然和几十年前的病房没什么差别,都是他卧室的样子。
大概唯一有些不一样的是,现在他的桌上没有再放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而是换成了一些工作檔案。
和以前一样的是,唐寻安还是喜欢躲在衣柜里。
因为服用了大量镇定剂,唐寻安现在睡的很熟。他的一隻手上还拷着监控数据的金属环,另一隻手上挂着条手炼,穿了片金色的鱼鳞。这鱼鳞长的很眼熟,以致于陆言都不用对比。
陆言站在柜子门口看了看,感觉唐寻安底下垫着的衣服也很眼熟。
[是的,不用怀疑。就是你消失不见的睡衣。]
陆言在他面前蹲下,看着唐寻安的脸。
这张脸深深埋进衣服堆里,脸侧依然长着没办法退下去的鳞片,不过大体恢復正常了。
唐寻安的呼吸很慢,陆言估算了一下,一分钟大概只有三次。
很多时候,陆言能明白怎么表达情绪,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其他人要用这样的方式表达。
他的大部分行为,都是在短暂思考后,结合参照物,做出的选择。
陆言指向了自己的心臟,问系统:“这是什么情绪?”
太陌生了,让他喘不过气来,想找个发洩口一股脑地倒出去。
系统想了想,回答:[是怜爱。]
“怜爱是爱吗?”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也许是心疼的爱吧,就像是看见自己养的狗狗受伤了一样。]
陆言觉得还是不太一样的。
因为人大概是不会在自己养的狗狗受伤的时候,想要亲亲狗狗的。
他靠近了一点,把这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唐寻安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