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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姒昭心中抽出了柔和情绪,理性让他很快觉察到哪里存在不对劲。

帮助怜儿的是内部人,有部分侍从被调包了。

但定然不是怜儿所做,只有外力。

然怜儿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名士卜洪等人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姒昭心底有了推测。

他想起离族人忽然对他发难,拖延时间。

原来是离族人。

姒昭眉眼阴沉到极点。

怜儿是被离族人威胁了么?

姒昭从袖中轻柔取出被他几乎狠戾捏碎的信,上面的字体是怜儿所写,字字真切,句句诛心。

姒昭每看一眼,就感觉到剜心般的疼痛。

他将信用力揉进掌心,闭了下眼,再将信收入袖中。

最坏的打算,是怜儿主动与离族人联系。

可怜儿向来性格清正,断不会轻而易举作出此等事情。

离族人会带怜儿离开,应是怜儿与离族人有所关系。

姒昭意识到这点,神色更冷。

他眉眼阴戾,浑身冰凉,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因为他如此态度,跟随他的兵马都不敢多说什么。

就连庆谷也不敢再继续询问下去。

姒昭并不想让怜儿与离族人有关这件事被外界所知,那么,对她太过不利。

即便怜儿是离族人,他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怜儿带回宫中,他从不在意什么天下言论,然而,对于怜儿来讲,若大潇的人知道她与离族有着关系,那她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将承受莫大的压力。

离族人带走怜儿,会让她离开大潇。

此事紧急,必须把怜儿带回。

姒昭带兵离开王城酆都。

得知姒昭带兵行为后,大潇的臣子们诧异。

王宫台阶下,老臣们聚集,皆是不解。

“天子到底是要去做什么?”

“明日清晨就是登基仪式了,天子怎会在这时离开王城酆都。”

“哎哟,天子何时才回来,登基仪式可不是任性的事情。”有老臣焦躁不安。

没过多久,名士卜洪走了过来,他神情略微不自在,但站在大潇老臣们面前时,苍老的声调肃穆,“天子正追查剿杀残留的叛军。”

闻言,有老臣对名士卜洪道,“如此时刻,按先帝遗诏速速登基才是头等大事,你身为天子身边臣,怎能不劝说天子!”

名士卜洪心说他怎能劝说天子,天子已派人看押着他。

“天子亲自追灭叛军,是天子对大潇负责。”名士卜洪站在台阶上,慢悠悠对众臣道,“登基之事不过仪式罢了,天子彻底平定了叛军,才能让大潇安稳。”

犹如水面被砸了一颗巨石,大臣们吵闹起来,“你!怎能如此说!”

“老祖宗的规矩不能丢啊!”

“处置叛军自有军中将领负责,天子身体尊贵,不应冒险行事。”

“是啊!应快些派人追上天子,劝天子回来!”

名士卜洪并不纠缠,他高声道。

“诸位,请回吧。”

“待天子回来,自然安定。”

姒昭离开王城酆都的消息传到姒庄耳中。

汝南王被捕入狱,而姒庄因为汝南王最后的庇护逃过一劫,此刻正在狼狈地东躲西藏。

跟随他的门客与他一样,都是灰扑扑的,犹如流浪乞丐。

从路过百姓口中听到天子姒昭带兵离开王城的消息,姒庄惶恐度日,“姒昭是来抓我的吗?”

“不,公子,自然不是。”门客疲劳安抚。“公子,你想,他带那么多的兵,剿灭汝南王都绰绰有余,所以定然不是为了特地抓你我。”

“那就好,那就好。”姒庄松口气,但同时感到了怨怼。

他在姒昭眼中,就那么不值得一提么?

“公子,只要活下来,就一定有机会。”门客对姒庄道。

姒庄茫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他从前依靠故去的老天子和皇后,后来依靠汝南王,现在孤身一人无处投靠的时候,觉得不知所措。

就在姒庄与门客打算寻找下一个住处的时候,一个乞儿撞上了他们,姒庄摔得四仰八叉,哎哟哎哟叫着,对小乞儿逃离的背影破口大骂,后来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个字条,姒庄奇怪,打开一看,发现竟是说他并非汝南王之子,而是天子血脉,他被姒昭玩弄了。

虽不知真假,但自这以后,姒庄大受打击,行为陷入疯癫中,再也不成气候。

“”

距离姒庄躲藏的小镇有二里远的地方,相湛等离族人的车马在一处驿站停下。

他们在外行进,用的是普通商队的掩护,商队走南闯北,队里多有稀奇古怪的东西和大潇人不常见的物件,最能掩人耳目。

明怜戴了帷幕,随着相湛进入驿站中。

“表妹,我们先休整一下。”相湛温声对明怜道。

一路上,明怜一直安静有礼貌,在相湛眼里,那就是瞧着对他们很信任,不怕生。

本来,接表妹离开大潇这件事,相湛是做好了表妹抗拒害怕的准备,可表妹无比懂事。

再看着表妹如花似玉的容颜,相湛心中更觉得喜欢。

“表妹,此地离酆都甚远,你大可放心。”相湛对明怜道,“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什么都不必害怕,其余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

明怜点点头。

她态度始终平静温和。

傍晚,相湛让人给她送来了换洗的新衣裳。这些衣裳都是相湛的人在镇中衣坊购买的,与王城流行的样式不同,但也秀雅精美。

明怜沉默了半晌,咬了咬唇,把身上的衣物褪下,换上新的衣裳。

这样一来,除了她一直不离身的一枚玉佩外,她身上就无姒昭的任何东西了。

她不需要再受到姒昭的掌控,她也在离开姒昭,不再是被姒昭控制着所有吃穿住行活动范围的女侍了。

夜色渐渐暗下,春日的夜晚凉风习习,明怜推开窗子一角,心头难眠,她静静地看着镇子的夜景,与酆都相比,这里的夜晚多了些人气,热热闹闹的。酆都长时间处于朝政交替的紧张中,总是一片肃穆。

明怜微微出神。

在公子姒昭的府邸还有避寒庄园中的时候,她虽然能看到众多绚烂,精美的事物,可都在被控制中,就像被精心饲养的金丝雀。

姒昭待她温柔,爱她,怜她,可他的掌控欲太强。

明怜感知到自己此夜难眠,为了转移心头复杂情绪,她拿出驿站客舍屋中摆放的一盘棋子,自己与自己下棋。

棋子落下,声音清脆。

明日,姒昭就要登基了。

他与她,未来没有瓜葛。

她压制下酸涩疼痛的心情,眉眼冷静如雪。

折身

◎将明怜拽到马上◎

一夜难眠。

清晨光色熹微, 明怜眼底带着淡淡青色,她看着棋盘上的乱局,眸色平静。

算着时辰差不多了, 她起身,将棋盘的棋子一个个收起来。

“表妹, 你起了么?”敲门声响起, 相湛在门外唤。

明怜道,“嗯。”

相湛推门进来。

他撩眸, 看到明怜。

女郎站在窗台旁,轻柔的晨光带着浅浅的金色, 镀在她的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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