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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来了!!!
这段时间还是有一点点忙,更新可能不太规律,但我已经自发地将我准备拿来“养老”的时间主要贡献给更文了,望见谅。
057
“滚,你滚啊!”
心臟就快要蹦出胸口,我狠狠一咬牙,让拳头调转方向,一拳砸在树干上,惊飞林里成群成片的野鸟。
江以弦面上有汗,双唇微颤,新泪变浑浊后再次沿着原来的“车辙”行进。
“行,不动是吧?”我又收回拳头,手指关节有些刺痛,“我走!”
我双目微瞑,深呼吸了一次,耗时两秒。待心跳频率恢復正常,我立即向左拐了小半步,掉头大步走了几米远后,开始一路小跑。离开的过程中,我没有再多言哪怕一字,也没有再听见任何来自江以弦的动静。
密林里几乎清一色的是高大且枝繁叶茂的树木,隐天蔽日,林中也不时阴风阵阵,令我回想起之前所做的某个噩梦。于是我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有时甚至在某个点上踌躇许久,因为我必须一直留意自己正前方的道路,所以双脚只能向像无头苍蝇一样,尽量自己小心不踩中地面上的异物。
怕只怕,无意间踩中地上某些被精心设置好的机关,然后身中暗箭,命悬一线。
若那场噩梦也是未来的一点预兆,那某些混蛋今日强拉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取我性命吗?
林木间风又开始呼呼地嚎叫,树与树之间时而回荡着数值被折断时发出的脆响听来令人毛骨悚然。附近的几棵树后面似乎总有不明物体迅速闪过。
整片密林的色调是深蓝灰,可说时迟那时快,大约两三米之外,一棵老树的树干之后,却隐隐露出一抹扎眼的艳红。
“诶,鹤太傅家姑娘,”是轻佻的男音,“今儿个怎么一个人呢?”
我的大脑飞快地检索着这声音的主人,而疏忽间,那抹红在我眼前闪烁了一下。
“是宋义鸿宋密卫吗?”我战战兢兢地在原地站定,试问树后男子。
我故意将最后一字延长,而当余音还萦绕在鼻腔时,“藏红”的那棵老树,却猛然被拦腰砍断了。
“左右也是熟人一场,”正不紧不慢将短剑收回腰间的宋义鸿,轻挑着额下弯刀似的双眉,“叫‘宋密卫’,多显生疏啊!”
目睹这棵树颓然倒下的全过程,我惊出一背冷汗。
“那……叫您‘宋大哥’可否?”
我承认,对于这个长期潜伏在皇帝身边的人物来说,这个称呼有些过于亲昵了,但,总比直呼其名要好太多了。
“善哉!”他仰天大笑,下意识地踢了一脚自己面前的树桩,似乎是脚尖有了疼痛感,他才敛了半分笑容,审视着我,“今日雍明侯二人喜宴,姑娘你,为何不与你家公主同去赴宴?”
“宋大哥,”我抬头望向基本由树荫构成的天空,试图分散注意力——在此地偶遇这宋义鸿,也算我之不幸,谁料今日他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且莫提她。淮阳公主与我非亲非故,怎能称是‘我家公主’?”
话说这宋义鸿,同江朝运那般亲近,为何也未去赴宴?
他抖了抖衣摆,其上似乎有木屑飘落,他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罢了,罢了,鄙人既非朝廷正统官员,怎能妄求汝二人归来后,将那喜宴盛况讲与鄙人听呢?”
看他似乎泫然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索性也垂头缄口不言。
“对了,鹤姑娘,恕鄙人冒昧一问,”他的神色短时间内再次恢復平静,“你如今要往何处去?或许鄙人能送鹤姑娘一程。”
我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眼,那张脸孔瞧去已不再十分年轻,可眉宇间仍不失俊朗之气。
“回凝华殿。”我不假思索地报了这个地点,可话已出口,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妙,“不,回府,太傅府。”
“明白。”宋义鸿没有半分犹疑,再次将手抽到腰间,确认短刀已经系牢,“但须先走出这片林子。”
“好。”我早已不再紧张到脚趾抓地、呼吸困难了。
两个人似乎默契值很高,明明皆不发一言,却不约而同地迈开脚步。这时我思绪似乎放空了,念想也不再随意跑马,整颗心因脚底不断踏着的标准四二拍节奏而平静无比。全世界好像都静默着,而我如今只是一副会呼吸、有心跳与脉搏、在天地间不断行走的躯壳。
分不清是树还是雾,有道是“雾失楼台,月迷津渡”,这回倒更像是“人失雾林”,若是再能遇上晕头转向的飞鸟,那便又有“鸟迷雾梢”了。
其实潜意识里,我还是渴盼能于某一瞬间,林尽雾隐,天地间豁然开朗。
皇天不负苦心人,渐渐地,“深蓝灰”这三字中,“深”字开始隐去,遗留下大片大片的水蓝与浅灰,继续铺垫作画。最后“蓝”也如流水般散失了,只剩浅灰坚守着最后的朦胧,但却也慢慢失去了气氛营造力。
几十步开外,已逐渐显现出一些宫廷建筑的轮廓。
“这林子的尽头就快到了。”始终健步如飞的宋义鸿,突然缓慢停下脚步,又伸手把住腰间的短刀。
“嗯。”望着宋义鸿健硕的背影,我心中却不由得生出几丝苍凉之感,“宋大哥,我们继续走吧。”
那些隐匿在淡淡雾色之中的皇家建筑,似仍佯羞不愿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