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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说罢,鹤离中转头,望向身后站在远处的龙琦,“既然如此,为父便不再多扰了!”
又是双袖迎风,鹤离中迈着同先前一样的步伐,翩然而去。
待他完全消失在我视野中后,龙琦才面对着这边悄悄一挑眉,拱手躬身一行礼,带着笑意离开了。
“哼呵!”宋义鸿冷哼一声,几步迈上前,“公主殿下,不赖嘛!”
“哟,‘大宝贝’,不走,还在等茶喝呢?”江以弦撇嘴道。
052
“鹤太傅说了,无论鹤姑娘是即将婚配还是独身一人,如果她的想法可行,那只要表达出来,他都会给予尊重的。”
宋义鸿平静地留下一番话,离开一直倚靠着的廊柱,轻盈地转身,前脚轻轻向上一蹬,随即便飞身而上,一举越过数米高的殿墙,才完全销声匿迹。
一隻手缓缓搭在我右肩上。
“呼……那烦人的痞子终于走了!”江以弦的手透过我单薄的外衣,摩挲着我的肩头。
“所以,该结束了吧?”我下意识地拽住她的那条胳膊,偶然发现了她眼底如释重负的神色。
“你——累了吧?”她一字一顿地问,尾音长得简直能够盖过一切,“身上还疼吗?”
我静默着将目光掷向地面,又一声未吭地摇了摇头。
空气再次被静谧笼罩,江以弦也忽然不言不语。窎远的天边是曾经熟悉的一抹透蓝,好像时间就是企图要维持这种苍白的“僵持”状态。
在这样的情境中,我的思绪开始变得飘忽而紊乱,呼吸中氤氲着尴尬,但心跳中似乎始终渗透着惊喜的情绪。
我偷偷望进她的双眼,凌乱的目光,落脚点根本不再位于我脸上——她看上去心事重重。
那是一种暧昧的神情,像是一团胡乱缠绕的荆棘,狰狞地伸展着虬枝,而其间却又不时有点点柔情闪烁。
她猛然面露愁苦之色,眉头仿佛永远也难以解开。紧闭的双唇被用力绷着,痛楚似乎全被咬在舌齿之间。
见到她那副怅怅然的模样,我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噤。如同一种本能的反应,我也怎么都不忍得推开她了。
我想唤她一声,可又惧于她那样的姿态,始终踟蹰着不敢开口。
好吧,或许有那么一刹那,我竟觉得好像对她讨厌不起来了。先不论她此刻的歇斯底里是不是故意作假,我总认为自己不能再这样干站着了,应该想些什么对策来缓解这种瘆人的尴尬局面。
“江……江以弦……”我终于张口,可最终仍是由于忧惧而导致口齿不清,“你……怎么了?”
她的目光闻声开始游移,双眸中总算是恢復了活色,可是眼周部位似乎又快要被晕染成所谓的“玫瑰色”。
江以弦双唇微启,凝重的呼吸声开始在鼻腔里轰鸣,眼眶里霎时间泛出点点莹光。
“怎……怎么了?”前额冒出细汗,我急了,再一次问道,“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你说话啊!”
她只是轻轻摇头。
“你倒是说啊!”
她迷离的目光飘到我肩上。
“我再说一次,你……”
搭在我肩头的手,忽然扯紧了我的外衣,于是,手背上青筋暴起。
“江以弦!”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莫名其妙地被转化为怒火。
“……”
她狠狠一咬下嘴唇,剧烈地摇了一阵头,却又猛然松手,垂下头去,反而往我肩旁再一用力,将我推开了半步远,她自己也怯怯地向后退了一步。
“别管我了!”我望见她的目光竟正在这样“警告”我。
“你抽风是不是?”
我攥紧双拳,衝她大吼了一声——这次我是真的在担心她,她反而不理会我,而平日里她要对我“好”,我就必须得完完全全地接受,这难道符合逻辑吗?
这倒显得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了,我又不是非要管她这檔子闲事!
“你究竟什么意思?看不惯我直说!”我再次低吼,因为盛怒而上气不接下气。
“我又想起她了……你不会明白的……”她面容僵硬,有气无力地用唇语表达着,那“话语”显得苍白极了——是吧,她提起她的心上人,我就又变成局外人了。
我对她这样强装深情和深沉的表现丝毫不能理解,明明不是真的“尝尽人间百味”,却偏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江以弦,我果然还是看错你了!
隻单方面地向别人“示好”,却又不接受别人的关心,还真以为自己是“圣母”呢!
为何总要以你那“崇高的道德”来明目张胆地纠缠我呢?
难道她一直将我扣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满足她这扭捏作态的价值观吗?
我猛然扭过头,再也不回去看她,径直走向中殿。
消消气,喝口茶总行吧?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她一刀两断啊?
即便这二十多年就她一个朋友又怎样,没了她之后,我肯定要活得比这二十多年以来任何一天都精彩得多!
噩梦缠身就噩梦缠身吧,总比经受现实中她那样不间断的折磨要“幸福”得多。
中殿高大的殿墙终于再度映入眼帘,待我在它之前站定时,却见一人正于殿中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