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
清都长公主不答,对吕玲珑道:“去,传我的话,吕谯房里,什么都不准动!”
吕玲珑大喜,忙道:“谢公主!我哥哥那个人,老实得很,也不敢多说,只得让人欺侮!”皇后微笑道:“有你这个伶俐的妹妹,不就成了?”
吕玲珑抿嘴一笑,道:“玲珑绣的兰花图就快完工啦,献给皇后陛下生辰的,皇后可不要嫌弃玲珑手笨。”
皇后点了点头,道:“你绣工自然是好的,绣好了就送来吧。”
吕玲珑忙笑道:“谢皇后!我还打算绣天雨四华来给公主殿下和皇后殿下供奉祈福,就不必一定非要新鲜莲花了。”
清都长公主也点头笑道:“我见过你那新做的花儿了,想得实在是巧。若非如此,过了夏天,哪里还得有呢?”
待得吕玲珑退下,皇后问清都长公主道:“姊姊说谁是该查的?”
清都长公主道:“谁重修的这景穆寺,那谁就该查。”
皇后沉吟道:“听说是这邺都首富姓金的,好像当过起部郎。嗯,既是起部,想必跟吕谯也熟识了?”
清都长公主道:“让淮儿跟陵忳自去查罢,你就别费这心了。”
皇后蹙眉,道:“吕谯向来实诚,我可不想把他也牵连进去,姊姊,有什么事,你得护着他。”
清都长公主笑道:“放心,恭皇后总归是陛下的娘。”
皇后却道:“罢啦,陛下又不跟她亲,还不如常太后这个保母呢。子贵母死,恭皇后可是一天都没享过皇太后的福!”
清都长公主叹了口气,道:“你还在怨陛下?”
皇后淡淡地道:“我怎敢怨陛下?”
清都长公主苦笑一声,道:“自出了那桩事后,陛下有好几年都没添过子嗣,都是为了不惹你伤心,你还要他怎么样?他毕竟是皇帝啊。恭宗,还有先帝,谁不是年纪轻轻就一堆儿子。”
皇后道:“瞧姊姊说得,难道全是因为我吗?”
“不是因为你,因为谁?”清都长公主道,“乙夫人有西河的时候,你生气,悦夫人有孕的时候,你也生气!倒是可惜悦夫人那孩子了,都七八个月大了,又是个男孩儿。”
皇后嘴角微撇,道:“悦夫人那孩子没了,跟我又没干系。教她那么蠢,要去招惹不该得罪的人?况且,没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后来皇上不还是添了一堆儿子么?”
清都长公主摇头,道:“你啊,就爱钻牛角尖。你总不能叫皇上一辈子不进后宫吧?”
“除了太子,就数齐郡王年纪最大了,只是皇上对儿子们素来淡得很,也看不出喜欢谁,不喜欢谁。”皇后笑道,“尉昭仪运道好,最早生了个女儿,最得皇上疼爱。西河可就没景风好命了!”
清都长公主道:“谁叫西河那丫头是乙夫人生的?乙弗氏是莫瓌明面上的出身,乙瑗等于是他送进宫的,这能叫皇上对西河多好?说到底皇上宠孩子,多是看嫔妃的面子,若是你的孩子,他……”
说到此处,清都长公主便不再说下去了,苦笑道:“本来只是闲聊,怕是又惹得你不开心了。霂儿,别那么心细,那是自苦。”
皇后低头不语,半日方道:“姊姊,我就想要个孩子,为此死也不怕。可陛下就是不答应。”
清都长公主叹道:“他是舍不得你,你还不知道了?”
韩陵忳正在院中,手下一名麒麟官快步进来,向他耳语了几句。韩陵忳微微变色,道:“侯官怎么往景穆寺来了?他们消息这么快?谁领头的?”
麒麟官道:“是……苏大人。”
韩陵忳一惊,道:“什么?”又一抬头,见裴明淮往这边过来了,便道,“你们都自去细查。还有,吕谯兄妹在这里,客气些儿,那可是皇上生母恭皇后的亲眷,皇上皇后都另眼相待的,别看着人家官儿小就不当回事!”
麒麟官领命退下,韩陵忳对裴明淮迎了上去,见裴明淮脸色不好,面带惭色,道:“公子,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都是我的过失……”
裴明淮道:“谁要教训你了,我是后怕!怕这一寺的人,差点活不成!我母亲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韩陵忳又道:“刚才听手下来报,苏大人马上就到景穆寺,不知他所为何事……”
裴明淮眉头一皱,道:“他来邺都是传皇上旨意的。这时来景穆寺,想必是听说了刺客的事,来请问母亲和姑姑安好吧?”
韩陵忳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裴明淮沉默片刻,道:“能劳动苏连大驾,除了皇上的吩咐,还能有什么事。你身为麒麟官统领,也不必听到他来就如惊弓之鸟。”
韩陵忳苦笑,道:“白鹭到处,如同大丧,这话我还是知道的。”
“麒麟官是皇室最信任的禁卫,你怕他作什么。”裴明淮道,“方才听母亲和姑姑说绣衣的事,我有一阵没见景风了,只是听苏连提过,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添油加醋。”
韩陵忳笑道:“公子前一阵子一直在外面,怕是有些事不太清楚。景风公主名为给东宫增加护卫,实则绣衣的数量,是大大逾制了。”
裴明淮皱眉,道:“太子也由着她胡闹。”
韩陵忳又笑道:“太子殿下跟景风公主年纪最近,与公主最为亲厚。景风公主又下嫁尉氏,尉氏本也跟东宫……”
他突见裴明淮脸色一沉,不敢再说。这时只见吕谯走过院门,手里抱着一堆匣子,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裴明淮唤了一声:“吕谯!”
吕谯回头一见裴明淮,喜出望外,忙道:“明淮,是你!”他还没走过来,手里的匣子就往地上掉,裴明淮和韩陵忳忙替他接住。
裴明淮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搬家么?”
吕谯愁眉苦脸地道:“我也不知道啊,这寺里说是来了刺客什么的,要查什么,这些东西是我急着要做好的,只得搬出来了,另找个清净地方做。”
裴明淮看了韩陵忳一眼,韩陵忳苦笑,道:“吕大哥,对不住了。我那些手下有的是新来的,不知好歹,得罪你和玲珑姑娘了。我已经吩咐过了,吕大哥只管回去便是。”
吕谯道:“我倒没什么,玲珑那牙尖嘴利的,刚才看她跑走了,说不定去跟皇后和公主告状去啦。”
韩陵忳大吃一惊,裴明淮却笑道:“好好好,就该给你提个醒儿,以后管你属下得多费点心。”
“公子,你就别取笑我了。”韩陵忳苦笑道,“都是我的不是,吕大哥,我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待会再给玲珑姑娘赔礼道歉去。”
吕谯道:“韩兄弟,我们说这些作什么!真没事,随便查,别弄坏东西就好。玲珑就那脾气,我叫她也叫不住,若她真去了,我再去回皇后,断不会怪到韩兄弟身上。”
裴明淮笑道:“你就是老实,难怪玲珑成天欺侮你。”
韩陵忳见吕谯手中那匣子模样稀奇,便问道:“吕大哥又在做什么稀奇玩意儿?”
吕谯低头看了一看,道:“这倒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韩兄弟,你知道有位唤作玄高的高僧吧?”
韩陵忳道:“玄高大师谁不知道?他可是景穆太子的师傅。他不听景穆太子苦劝,就是不愿逃走,被……”说到此处知道不妥,又闭了嘴。
裴明淮叹了口气,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可惜了这位玄高大师了。听说他圆寂后,留下了舍利子?”
吕谯道:“正是。当今天子崇佛,把当年在邺都毁了的五层浮图在景穆寺重修了起来。又令重塑金身,在浮图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