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海伦斯蹲了下来，尽力与这个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平视。克利切带大了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也待他如亲如长。海伦斯尊重家养小精灵，更尊重雷古勒斯尊重的人。

这个亲和的举动让克利切又想起来他的小少爷来，他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爱人。”

纵使混杂在克利切的抽泣声中，海伦斯的答案依旧那么清晰，那么坚定，那么痛彻心扉。

克利切浑身的皱纹狠狠抖了一下，他揪紧了身上套着的那件破布，内心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搏斗。

海伦斯平静地凝望着那双与她同样哀伤的眼睛，发出了邀请。

“等我安葬完我的哥哥，我会去雷尔长眠的那个岩洞送他永远安息。克利切，到时候你想和我一起吗？”

“克利切……克利切可以吗？”

克利切的眼睛里放出激动的光芒，他祈求地望向他的新主人哈利，耷拉着巨大的耳朵。

赫敏用脚尖碰了碰哈利的小腿肚，哈利醒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要同他们一起去。

“只有你记得他……只有你记得雷古勒斯小少爷了……在布莱克老宅的时候就只有你尊重他，制止了混账的西里斯少爷，现在也只有你记得他……”

克利切对着海伦斯嚎哭起来，他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猛的消失，又很快捧着一堆东西出现，恭敬地伏在了海伦斯脚下。

“克利切永远忠于雷古勒斯小主人，你是雷古勒斯小少爷的爱人，纵使你不是布莱克的女主人，但也是克利切的女主人。女主人，克利切随时任您差遣！”

这个可怜的忠仆把他的珍宝一样样献给了海伦斯：发霉的雷古勒斯的旧照片、雷古勒斯的字迹、雷古勒斯用来替换魂器的假挂坠盒……

海伦斯一脸惊诧，她完全没想到克利切竟会为了雷古勒斯破除沃尔布加对他灌输的血统底线，心甘情愿向她这个混血低头臣服。

她的眼眶重新开始发烫，你瞧，无论哪个世界，无论雷古勒斯在世与否，都有人和她一样，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温文尔雅的小绅士啊。

她深知克利切的主仆思想根深蒂固，没有纠正克利切的说法，只是请他站起来，接过了他手里那些镌刻着雷古勒斯痕迹的物品，在泪光闪烁中细细摩挲。

照片上的小少年老成地板着脸，灰色的眼睛暗含忧愁，直看得叫人的人也同他微折的眉头一样揪起。

海伦斯的指尖抚过少年忧郁的眉眼，任疯长的遗憾和思念漫过她的心间。这不像他，她的雷尔啊，看向她的时候总是温柔地笑着的，笑得那对小虎牙都在唇间若隐若现。

只是遗憾呐，如果依她的心愿，雷古勒斯平安的活在人间，他们大概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他们的一生似乎总在错过，却少有交点。

海伦斯轻轻吻上那张照片，悄悄许了愿，愿她的少年啊，一定要平安快乐，即使……没有她在身边。

她阅览过每一件与雷古勒斯相关的物品，又把这些东西还给了克利切。

“我恐怕很快就要……就要离开了，这些东西还是留给你留念。”

海伦斯微微扬起唇，目光温柔而缱绻，声音却铿锵有力。

“你放心，不会只有你我记得他，哈利会记得，赫敏罗恩会记得，后面的世世辈辈都会记得他。他是雷古勒斯，是狮子的心脏，是一位勇敢正义的斯莱特林！”

哈利、赫敏和罗恩无所适从，只得拼命地点着头。了解雷古勒斯和斯内普教授的事迹后，大多数在场的魔法部官员和霍格沃兹的学生教授也肃然起敬。

风声裹挟着一声声叹息离去，风干了脸上冰凉的泪。海伦斯在朋友和教授们的陪同下，带着斯内普教授的遗体，第一次踏足了这个世界的普林斯庄园。

除了小径旁的太阳花和天竺葵依旧向阳而开，这个庄园的各处都一片萧索。衰老的家养小精灵霍克一看到海伦斯那张酷似他的女主人（杰蕾妮厄姆·普威特·普林斯）的脸，就哭得不能自已。

在一片绚烂的太阳花的海洋里，阿兰恩和杰蕾妮的坟墓挨在一起，像一对白首不离的夫妻。

海伦斯把哥哥葬在了外祖父母的脚下，她依偎着新立的墓碑，语气轻柔地同兄长说着话。

她说：“哥哥呀，我带你回家啦，这次你在外祖父母身边，再也不是没人疼爱的孩子啦！”

她说：“哥哥呀，在另一个世界，我大概也会被葬在这里吧？这样算来的话，我们四舍五入也算待在一起啦！”

她说：“哥哥呀，我有点想你啦！你怎么舍得抛下我呀？不知道不同的世界天堂一不一样啊？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相见啦！如果有来生，就让我做你的姐姐吧，换我来保护哥哥，一定不要你再难过啦！”

那棵高大的紫檀树晃动着繁茂的枝桠，仿佛在代阿兰恩同他的孙辈说话。在斑驳的树影里，海伦斯倚靠在粗糙的树干上，就像幼时躲在外祖父怀里撒娇那样。

让魔法部见鬼去吧

哈利凝视着斯内普教授墓碑上的一字一句，垂下头，泪水从他捂着脸的指缝里渗了下来。

纵使海伦斯一再的证明和强调，他仍然无数次怀疑过斯内普教授，憎恶过斯内普教授，甚至一度恨不能亲手杀死斯内普教授。

可是当他通过与伏地魔的联系旁观纳吉尼对斯内普教授的虐杀时，当他看着那双常含怨怼的眼睛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时，当他在斯内普教授留下的记忆里窥见一切隐在暗处的真相时，昔日的所有猜疑怨恨都化作利刃，又刺回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