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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听没听见我说话?”卫骋见她迟迟不做回答,催了一声。

谢轻非还是不开口,她不喜欢别人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尤其对方是卫骋,更容易让她想起些不美好的回忆,白白低了他一头似的。但她看着卫骋胸口的工作牌出神,回想方才交谈时他温柔又耐心的语气,心中又颇有些怪异的滋味。

怪异到她突然不想和他吵嘴了。

卫骋有些懊恼自己的失控,但看她纠结的表情并不像生他的气。

思忖片刻,他忽然压低声音弯腰凑到她面前:“谢轻非,你是不是有点崇拜我了?”

谢轻非惊愕地推开他,矢口否认:“你臆想症?你有什么值得我崇拜的地方?”

卫骋没做力,被她推得后退了好几步,顺势靠在墙边笑道:“你那种眼神看我容易让我误会。”

谢轻非不愿承认自己的想法被他看穿,她只是觉得作为旗鼓相当的对手,欣赏对方也是一种正常流露的情绪。她可以欣赏卫骋的能力,但卫骋不能因为她的欣赏而顺杆子往上爬孔雀开屏。

“行了,不逗你了。”卫骋见好就收,“我们科室可没病房,你这间还是赶上人家科室不忙,我厚着脸皮借来的,要没事就回去吧。那案子不还等着你破呢吗?谢警官。”

谢轻非确实已经没有大碍,不用他说她也打算回局里。起身时她随口问:“你刚才在程不渝面前说得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我短期内都不能工作了。”

卫骋听到程不渝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暧昧地冲她笑:“我那不是想快点把他撵走,免得他打扰咱们的二人世界么。”

谢轻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也没什么难听的话。

卫骋意外地挑起眉,跟在她身后:“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轻非自觉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和卫骋的过往暂且不提,他这回确实对她有恩,便正色道:“还没来得及说,今天……谢谢你。”

卫骋怔了下,又笑:“什么?我没听清。”

谢轻非也忍不住莞尔:“没听清就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别这么小气啊谢警官,”卫骋拖长了腔调,故意道,“你人还落我手里呢,往后日子还长,多念着我点好,别老为小时候那点破事儿记恨我了呗。”

谢轻非正欲开口,说她可不是在和他一笑泯恩仇,脑子里忽然闪过些灵光,立刻问道:“你接触的一些精神医学疾病的临床反应里,有没有哪种症状会导致患者记忆混乱或者失去记忆?”

卫骋一愣,紧张道:“为什么这么问?你……”

“不是我,”谢轻非道,“因为过度排斥创伤事件导致意识出现问题,无法正确认知外界的信息,丢失相关记忆……这种情况有没有?”

卫骋回答道:“有的。你说的是分离性症状,与童年创伤关系比较大,我只知道些理论,却没接触过实际病例。”

童年创伤么。

谢轻非心头一紧:“继续说。”

“如你所说,分离症状下的遗忘,产生原因是个体的自我防御,基本表现在将特定记忆从意识层面驱逐,使得自己忘记伤痛。这种症状到最后,就大概率会发展成为创伤后应激障碍。”

谢轻非喃喃道:“所以说,丁阳否认自己与王晨辉的死有关,之所以不像在说谎,是因为他压根儿不记得这回事,不存在理亏的情况。而且丁阳自己也说了,他记性不好。”

卫骋将她的碎碎念听了个七八成,无语道:“我说谢警官,你这还住院呢,我跟你说病情你还能推己及人……”

谢轻非道:“我说了,我没事。”

卫骋道:“我也说了,你说的不算。”

谢轻非还待反驳,电话铃急促响起。

江照林在那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说道:“谢队,丁阳出事了。”

谢轻非道:“出什么事了?”

江照林迟疑着,说:“三言两语说不清,你还是亲自回来看看吧。”

谢轻非立马就要走,两步之后又顿在原地,回头问卫骋:“你现在有空吗?”

卫骋道:“有啊。”

谢轻非道:“能不能和我回趟局里,帮我个忙?”

“行啊,”卫骋压根儿没思考,手指搭在白大褂的纽扣上,边解开边说,“帮你的忙,是我的荣幸。”

他修长的手指将白大褂的扣子一粒粒挑开,像皑皑白雪逐渐消融,露出内里的昳丽风景。谢轻非有那么一个瞬间觉得,他要真私下里这么穿给她看,好像是挺不错。

“这位是?”江照林看到谢轻非身后不仅有席鸣,还有另一个生面孔。

谢轻非道:“这是卫医生。”

卫骋和江照林互相自我介绍,江照林道:“还是谢队有先见之明,眼下这个情况确实需要医生在场。”

席鸣这时才有空问他:“你怎么跟来了?”

卫骋赏了他一眼,眉眼间带着扬眉吐气的得意:“福尔摩斯请我来的啊。”

“什么?”席鸣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结合江照林话里的意思,也大概明白谢轻非的目的,“丁阳说他有健忘症,怎么,是发作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情况?”

江照林呵呵笑了声。

监视器前。

“我按你说的先审了丁阳,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真正的嫌疑人的线索。”江照林将画面调到丁阳进入审讯室的时间点,“但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看了保管你大吃一惊。”

谢轻非眉梢微动,目光锁定在画面中男人的身影上。

丁阳和李文英一同被警方带回局里,后者自然要与他分开接受审讯。不知道江照林是怎么同他说的,丁阳来时还是那副茫然不明所以的样子,反而是李文英举止紧张,被带离前频频望向丈夫所在的方向。

她明显知道警方已经掌握到了相关,且足够能让他们将自己与丈夫强行带回。得知这一点后,她一直以来伪装的从容都被打击殆尽,形容也憔悴了许多。

丁阳知道她养尊处优一辈子,从没经历过这种场景,当她是害怕过了头。而作为丈夫,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而然要维护自己的亲人。于是他同身边引路的警员道:“麻烦你去和我太太说一声,我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我。”

警员只知道他是个和恶性杀人案有关的嫌疑人,没想到本人这么温和有礼,一时有些诧异。

丁阳又道:“有误会待会儿说明就好了,我和这件事确实没有关系,请她宽心。”

他的目光坦然澄澈,警员不由得点点头,说可以。

丁阳独自坐在审讯室内,新奇地张望四周,片刻门口进来两人,是江照林与此前一直负责证物溯源的同事戴琳,她低着头将整张脸挡在电脑屏幕之后,丁阳同她问好也没理睬。

流程就照常开展,问过他的姓名年龄家庭构成等身份信息。丁阳表现得也很自然,他虽疑惑自己竟会被带进小黑屋问话,却因行得正坐得端的底气而始终镇定配合。江照林再对案发时间内丁阳的所在地提出质问时,丁阳半点没有不耐烦,将和谢轻非说过的话又复述一遍,并热心地问:“警官,是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江照林和戴琳对视一眼,开门见山道:“根据已有证据,我们怀疑王晨辉的死和你有关。”

丁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哑然回应:“怎么可能呢?我和他最近的交往就是那天在店里碰到他的妻女。离乡之后到现在二十多年,我甚至没有再和他见过一面!”

江照林道:“6月27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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