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其实韩盈说过,人也可以吃蚯蚓,它和肉一样有营养,只是大家目前都不太想下嘴。
倒是郑桑说,遇上水旱灾,蚯蚓没多大用,可要是遇到了蝗虫把粮食都啃光了,倒是可以靠养的这些蚯蚓救命。
家里人对此都有点抗拒,直接不再提这件事儿。
等蚯蚓田打理完,不再需要那么多人手看护的韩粟把人调去了母亲那边的荒田,打算趁着冬天还没来,土地没硬到极致的时候赶紧开点荒。
韩盈正巧是这个时候来找的他,于是,那些开荒时挖出来的杂草枯叶,都被回铺到了蚯蚓田里,韩粟按照韩盈的要求,小心的设置好隔火带,将存着蚯蚓卵的田和粪田隔了七八米远,生怕放火的时候真会出事儿。
为了保证计谋能够顺利实施下去,尤其是日后不露出马脚,韩盈便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太多人,那些过来干活的村民便对此毫无所知,只知道这是韩粟他们在为过冬做准备。
而知情的韩粟心里压着秘密,极其担心计划会出意外的他,每天都过得很紧张,脸上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愁容。
“唉……”
月女太冒险了,要是一不小心烧了蚯蚓干仓和蚯蚓卵田,今年的辛苦可全都废了!
韩粟这边犯愁,间谍仇生则‘努力’煽动着众人。
这件事儿并不容易,月女精力虽然不放在村内,但周围的村子都受过她的恩惠,无论是前年的火炕救命,还是跟着卖豆芽豆脂赚钱,以及村里有了医女,还有人跟着种草药发了财……都是大家能受到的恩惠。
受了这么多好,周围村子高兴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不满?
所以仇生之外其他弟子,一开始别说煽动,光说坏话就差点被人打出来。
沃河觋师也不意外,他早就知道是这个情况,所以拿出来钱财去收买一部分人,不是专门的说韩盈的坏,而是讲她为什么有这么多‘神眷’。
这样的话题就很容易吸引人,谁不会羡慕月女这么有本事,能聚拢那么多钱财?花里胡哨的吹嘘一通之后,再神神秘秘的说她手中有什么秘宝,而后,便可以静待那些贪婪的人上钩。
不得不说,人性是个很微妙的东西,一些贪婪无度的人还真动了心,又偷偷找神师弟子询问,甚至还不惜奉上钱财,希望也能得到月女的能力。
如此一来,仇生他们还真聚集起来百十来号人。
在这几天内,各村的医女、村老因为见识不足,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一场阴谋骗局,还以为这就是过来鼓吹月女的人,甚至也跟着讲起来月女讲过的女娲故事,讲完就被神师弟子拿过来扭曲污蔑,给他们聚拢过来的人洗脑。
而沃河觋师也没闲着,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出面,但他可以让信徒为自己冲锋,于是在河伯祠周围的村子里伪造了数起灾祸,使得人心惶惶,然后他又站出来占卜,将矛头指向了韩盈的蚯蚓田。
被蛊惑的村民当即站出来要帮沃河觋师清理掉它,沃河觋师满意的让四五个弟子乔装打扮,每个人带着十几个青壮,前去东河村外邑。
至于人为什么这么少,这对于沃河觋师来说就是个悲伤的故事,尚傅和韩盈两方使劲下来,亭吏们不给他开后门了。
要是纠集几十号人,乃至上百号人一路过去,立马就得被亭吏发现,然后报告给上面,那还放什么火?杀什么人?
但,不得不说,短短七八天能聚起来接近二百号人,也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了。
当年刘邦在砀山藏着的时候,也就百十个兄弟而已。
两方汇集,一边带着农具,一边点燃火把,浩浩荡荡的往外邑走。
这些人太多,路过的人快速发现了不对,他们开口询问,接近二百号人却闭口不谈,完全不予理会,一看就像是要去闹事儿,几个路人顿感不妙,赶紧回村喊人。
忧心忡忡的韩粟拿着锄头翻地,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举着火把的黑点,他心里一咯噔,立刻喊到:
“楮兴!快去村里喊人!有人来闹事儿了!”
被叫的楮兴只有十七八岁,个子停高,整个人干瘦,一看就跑得快,他跟着韩粟干了好几个月,已经习惯了对方吩咐什么,他做什么,现在韩粟一喊,他来不及思索,扔下锄头撒腿就往外邑跑。
留下来的十来个人都是青壮田佣,看着不远处乌压压赶过来的二百多号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雇佣过来的田佣,这又不是自己家里的田,肯定不会豁出性命保护,若是以前遇到别人过来闹事儿,早就撒丫子能跑多远是多远,先保下性命再说。
只是,这次不一样。
韩粟待他们不薄,雇佣他们给的粮食和其他家雇的田佣一样看着普通,可每天在这儿是能吃干的,每隔四五天,饭菜里便能见点油星和带肉的骨头,拿同样的粮,从别的雇主家里做长工费命,在他这儿可不会!
而且韩粟的蚯蚓田,他师妹的养鸡场,母亲的荒地都长期要人,能舒舒服服的干上好久,这次跑了,以后哪还有脸回来?
想到这里,大部分田佣们想要后退的脚步便止住了,有个更加年轻的田佣心里害怕,稍微往后一退,便被一个年长的拉住,低声在他耳边念道:
“傻小子,想想楮冬!”
这话说完,年轻的田佣便眼前一亮。
是啊,还有月女呢,月女欣赏忠义的人,那楮冬也没什么本事,不就是没害人,就被月女收留下来,现在管账管的可威风了,他们现在忠义一把,指不定也能被月女看重啊。
楮兴已经去喊人了,他们只要撑过这一会儿就好!
这么想着,年轻的田佣鼓起来勇气,跟着韩粟跑去田边,想要阻拦这些人。
而那二百多号人也赶到了这里,为首的青年站到块矗立起来的石头前,拿着农具刨了几下,刨出来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蚯蚓。
跟过来的年轻田佣看到这幕有点懵,不对啊,蚯蚓他们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怎么这里还有蚯蚓?
“干什么呢你们!”
年轻田佣还来不及想明白,韩粟却已经质问出声,他对面站着二百多号人,都是青壮男人,少部分举着已经燃烧起来的火把,大部分手里拿着农具做武器,随时都有可能抱起伤人,韩粟走在最前面,离他们只有四米的样子,看的年轻田佣止不住的心慌。
离这么近,小心他们暴起伤人啊!
拿着锄头扒开蚯蚓的男人没有回答韩粟的质问,他扭过头,对着身后的人吼道:“看看,就是这些邪虫吸走了地气,害得我们收成少,还让各处都被降灾,这是邪物!必须把它们全给烧了!
什么邪物,这分明是给鸡吃的虫子而已!
年轻田佣极为愤慨,他刚想反驳,抬头便看到这二百多号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狂热,他们高声附和着为首的男人:
“这么恶心的臭味,不是邪虫还是什么!
“怪不得我家里的牛病了!
“我家今年一亩地才只收了五斗粮!
“我大父都吃不下去饭了!
“都是这邪虫害的,你们看看,那么多坑,里面全都是邪虫啊!
“没错,都是它害的!
附和很快化作了对这片蚯蚓地的愤恨,年轻田佣还来不及反应,这群人就叫嚷着要将蚯蚓地烧了:
“只要我们烧了它,烧了它就能恢复正常了!
“烧了邪虫啊!
敌人实在是太多了,韩粟再擅长打架,他也没办法在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