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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究竟。」

皇甫仪满脸痛苦之色:「可无论公子如何解释那孤女之事,又解释当时也遣人回来报信,然而信使在途中遇上兵祸身死,并非有意撂着未婚妻在寿宴上出丑。可未婚妻全都置若罔闻,隻质问公子是否从未将她放在心上,是否从来不知道她要的究竟是什么?!然后也不等公子回答,就言明一刀两断,从此不见。」

「公子实在不明白,未婚妻能等他七年,为他吃这许多苦,又自小宽宏大度,深明大义,为何眼见花期在望,偏在最后一件区区小事上固执!」皇甫仪捧着花白的脑袋,老泪纵横。

良久,堂内寂静的针落可闻。

楼垚听了这一大段,似懂非懂。袁慎是早知内情的,此时只能低头轻叹。只有少商满腹怒火,若非嘴巴闭的紧,恐怕吐槽辱駡就要排山倒海般涌出来了。

凌不疑瞥见女孩犹如一隻圆嘟嘟翘嘴巴的小釜,煮沸了水汽都快要顶开盖子了,便抢先道:「夫子,子晟有数问,不知可否一言。」

皇甫仪满面泪痕,抬起头来:「子晟但言无妨。」

「夫子适才说,公子对那些来仰慕的女娘都冷若冰霜。子晟问一句,那位公子对未婚妻是否关怀体贴?」凌不疑略略侧身相问。

皇甫仪一愣,道:「嗯……这位公子自小冷静自持,并无这等…这等殷勤…」

少商忍不住道:「待别人冷若冰霜,待自家未婚妻不温不火,差别很大吗。」女人要的就是区别对待。对外面女人和老婆一个样,鬼才跟你混?!

凌不疑忍笑,继续问:「听夫子所言,这位未婚妻乃冰雪聪明之人。这位公子虽知道娶妻娶贤,可依旧暗暗惋惜未婚妻容貌平庸。夫子猜猜看未婚妻是否早已察觉?」

皇甫仪急道:「我…她…那位公子少年时虽有此意,可到后来,他感动于未婚妻的深情厚义,再无这等轻浮之想了啊?!」

少商怒道:「那未婚妻要的是公子的感动吗?我叔……」她生生忍住,改口道,「彼时谁知道戾帝会那么快自寻死路,那位未婚妻于希望渺茫时一意等待,可见是何等淡泊名利之人。所求的不过是希望心上之人也把她放在心上而已。谁知遇上个既自负又薄情的混帐!」

皇甫仪语塞。

袁慎这次没替恩师出头,侧眼看女孩涨红的小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熠熠生辉。他默默想道:要是有人这样待他,他绝不会像恩师这样清高冷漠,他会好好待她的。

少商忍着气,问道:「那孤女追随公子两年,想来乡里知道之人不少吧?流言是否传到了公子岳丈家中了?」

皇甫仪扶着袁慎的胳膊,起身急道:「知道是知道。但公子反復去信与族人闢谣,说那孤女不足一提!」

少商讥诮一笑,道:「可那未婚妻却并不能相信!」

皇甫仪如遭雷击。他布满皱纹的额头滴下冷汗,犹自辩驳道:「在公子心中,那孤女不及未婚妻万一?如何会舍彼就此!实是那未婚妻误解了!」

少商大怒。误解?男人最爱说的就是这两字!「夫子你……」可她片刻间又寻不到如意的反驳,总不能破口大駡吧。

凌不疑缓缓起身,走到那盏巨大的连枝灯前,拿铜针挑旺灯火:「皇甫夫子,倘若这未婚妻与孤女同在战场……」他摇摇头,觉得这个例子不妥,两个女子跑去战场做什么。

少商秒懂其意,连忙接上:「若是这未婚妻和孤女都掉入河中,公子先救谁?」

皇甫仪立刻要答,谁知凌不疑又补一句:「若那未婚妻懂一点点水性,堪堪能在水上浮得片刻,而孤女丝毫不会水。这位公子先救谁?」

听了这句,皇甫仪又迟疑了:「这…这…」常人思维,不是让能浮水的坚持一会儿,先救毫无水性之人么。

少商觉得凌不疑这刀补得极妙,满眼讚赏的去看他,凌不疑目不旁视,嘴角却微微弯起。

袁慎看恩师满面为难困苦之色,便道:「凌大人,若换做是你,你先救谁?」

凌不疑干脆道:「自是先救未婚妻。」

皇甫仪颤抖着身子,道:「难,难道眼睁睁看着孤女去死……」

少商冷哼一声,若换做猪蹄叔父,那是百分百会救叔母的!什么孤女寡妇,统统死了也比不上桑氏多喝一口河水让叔父心疼!

楼垚虽然年少鲁莽,但思忖这等情形,也愣愣的来表达自己意见:「若是,若是我,我也是要先救少商的。」

少商大喜,扭头就抛了大大的媚眼给他,以示嘉许。

楼小公子飞红了脸,心里却十分受用。

凌不疑不去看小儿女眉眼作态,继续用铜针拨火,道:「那年吴大将军征伐僭王陈氏,我被陛下压在后面掠阵,心想閒着也是閒着,于是假作去攻袭僭王藏匿财宝的车队。不想陈氏昏庸,居然于杀伐正酣时抽了三成兵力去救援财物,陈氏大军至此兵败如山倒。」

连枝灯火映照,少商只觉得他侧颊美如玉璧。

「彼时我尚年少,实不明白只要打胜了什么财宝没有。可是那爱财如命的陈氏僭主却不这么想,于他而言,城池可失,将士可亡,财宝却不能有一点闪失。」

凌不疑左手负背,看似谦逊的笑道,「夫子,未婚妻于那位公子而言,是否是一个不能有一点闪失之人。凫过水的人都知道,河床有高低,水中深浅未知,若有水草缠足,漩涡流经,后果不堪设想。公子有无想过,在他先去救孤女的那一刻,未婚妻可能就殒命了。若是公子真把未婚妻放在心头,怎容有半分不测。」

袁慎又忍不住替恩师张目,道:「那未婚妻并未掉入河中。」

「那孤女也未掉入河中。她是自行服毒。」

凌不疑语气冷漠:「这等人,死就死了。然后给那名护卫过继子嗣就是,将来保他升官发财,子孙绵延,让那护卫香烟永继。」这番简单粗暴的操作听的皇甫师徒目瞪口呆,听的楼垚和少商努力忍笑。

袁慎道:「未免有些对不住那名惨死的侍卫。」

「对不住便对不住。人生世上,哪能人人都对得住。」凌不疑拨完最后一盏灯火,放下铜针,「倘若早知那侍卫舍命相护是要拿姻缘来换的,那位公子还不如另找江湖豪客来护送,旁人未必不能舍生忘死。」

少商讥讽道:「家父是武将,战阵之上为了护卫他这个主帅,死伤的将士多了去了,好好抚恤家小提拔儿女也就是了,也没见个个都有女儿妹妹要来嫁我阿父的!」

——最烦这种舍命报恩论。照这种说法,那些将军元帅什么的,这个偏将为他死了要娶人家妹妹,那个参将为他残了要娶人家女儿,真不知道报恩还是享艳福了!若是坑十万大军,那可得浑身长腰子啦!

皇甫仪彻底哑火了。袁慎扶着恩师,觉得他半个身子冰凉颤抖。

楼垚也紧跟男神唱讚歌,叹道:「兄长说的是。那孤女只是为了阻延公子回乡,就轻忽自己父母的生养之恩,也真是太不自爱了。」

袁慎争辩道:「也许不全是为了阻延,而是孤女知道公子此去就要完婚了,心灰意冷之下服毒的。」

少商大声吐槽:「要紧的不是意图,而是结果。结果是为了她求医但耽误了公子回乡,那么她就是为了阻延公子回乡而服毒的!」

袁慎叹气。恩师,他尽力了。

「说到底,那位公子早些打发了孤女就好了…」皇甫仪哀哀叹息。

凌不疑挑了挑修长的眉形,「那孤女不过是跳樑小丑,不值一提。」他忽提声道,「程娘子,若是你叔父远游在外,传言凿凿说他另有了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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