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记忆中失去的人(8)
我和学妹进入戚芷卉的病床发药，此时值班医生走了进来，查看她目前的状况。
戚芷卉半坐在床上，戚亦秋则是坐在陪病椅上。
值班医生先跟他们仔细讲述了戚芷卉目前的状况，「我们已经帮小姐照过x光及电脑断层，她的结果都正常，目前先留院观察一阵子，等到状况良好后就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了，谢谢。」戚亦秋的态度温柔有礼。
我发现到戚亦秋对每个人说话时，都会有注视对方双眼的习惯，这样的举动会让对方感到尊重，并喜欢与他相处。
正当我准备跟着值班医生一起离开时，戚亦秋忽然拉起我的衣袖，「我有问题想要问主护。」
值班医生疑惑地皱起眉头，「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解答。」
毕竟很少有病患家属还有问题，在医生面前询问主护，在我这两年的临床经验来说，不是病患及家属听了医生的讲述后，听不懂医生的意思，但不好意思再询问，会等医生离开后，再询问主护刚刚医生所表达的意思，不然就是等到医生来查房时，絮絮叨叨地问医生一连串的问题。
戚亦秋现在的行为让我感到莫名其妙，明明医生讲的很详细，而且所有细节都讲得妥妥当当。
值班医生似乎以为戚亦秋对我不怀好意，于是挡在我面前，隔开我与戚亦秋之间的距离，「先生，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你不用担心，我都很乐意回答。」
此时我负责的病床因为点滴滴完了的缘故，他按了呼叫玲，因此我趁机离开，去那床处理。
随后我和学妹来到隔壁床时，我发现到我忘记拿ivpup的机器，我将病患的粉针剂先拿出来，跟学妹说，「你先帮我抽5的生理食盐水进去稀释，然后抽出来。」
随后我就去仪器室拿ivpup的机器，因为仪器室离这里很近，因此我很快就推着它过来，没想到我却看到学妹没有先从粉针剂抽5的空气出来，就直接抽5的生理食盐水进去，我趁她还没把生理食盐水灌进去时，赶紧喊，「等等！你是要做未爆弹吗？你这样做药物会因为压力的关係而爆掉！」
发完药后，我和学妹回到护理站，学妹似乎是因为她表现不好的关係，她低着头，表情黯淡失落，我语重心长地开口，「你是不是认为你的反应比较慢的关係，所以认为自己很差劲，总是觉得为什么学长姊都这么厉害，偏偏我这么差的想法？」
学妹顿时沉默，眼神复杂，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我自顾自地说，「然后觉得我是不是不适合走护理，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闻言，似乎是因为我说中了她的心声，她瞬间泪流满面。
「其实我曾经也跟你一样，我表现得也没有比你好，但我现在却站在这里，如果我可以的话，你一定也可以。」我拍了拍学妹的肩膀。
「我先说说看我好了，那时我来这里选习时，我是跟班上的另外一位男生一起，他很聪明，是我们班的第一名，我需要花半小时才懂的东西，他一秒就会，那时的我其实很自卑，总觉得很挫折，那阵子我每天回家至少都忙到凌晨才睡，时常在想，我明明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我却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我一想到曾经的记忆，不禁露出苦涩的微笑。
「但其实你也有优点，像你在我刚刚讲的时候，就认真做笔记，我认为这点很棒，而且你的学习态度也很好，我相信不论是哪位学长姊，都会很乐意教你，你只是比较慢而已，你也没有不好，你将来也会是学长姊们会爱的学妹。」
「所以之后你如果有问题或者像我发药前跟你说的，你想要做什么技术就尽量提出，我们都很乐意教，不用害怕，尽量问就对了。」
白韶文及戚亦秋刚好经过护理站，他们一看到学妹哭哭啼啼的模样，顿时停下脚步看向我们。
此时王怡蓉刚好也推着工作车回到护理站，她看到这个画面不禁调侃道，「哇塞！柯歆珊，你居然把学妹骂到哭欸！你好可怕。」
我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动，双手抱胸地注视着王怡蓉。
我原本用医院电话向上头的病房交班，此时我听到很大的声响从病房传来，我闻声望去，结果居然看到病患跌倒在公共厕所里，家属则是扶着她的肩膀，但难以将她扶起来。
我和另外两位学长见状，赶紧衝过去把她扶回病床，但病患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眼神涣散。
因为是我负责的病患，再加上我有跟家属嘱咐病患目前的状况不能下床，于是我气极败坏地骂，「我不是跟你说病患现在不能下床吗？」
「但是她说她想去厕所大便。」家属一脸无辜，似乎被我的骂声给吓到。
「她不是有包尿布吗？直接拉在尿布上就好了。」我不耐烦地说。
「可是她说她不想拉在尿布上，她上不出来。」
我懒得跟家属争论，拿起一旁的生理监测器量病患的血压及脉搏，结果她两手的血压很低，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帮病患照心电图，结果居然显示出vt（心室性心搏过速），接着脉搏停止！
我赶紧按紧急呼叫铃，刚好在护理站的王怡蓉接起电话，「护理站，请问有什么事？」
「你赶快帮我call广播，15-1ohca了！」我把病床摇平，并把床头板移开。
这里的急诊室有设置紧急广播系统，为了能够第一时间通知急救室的医疗人员，尽速处理病患的状况。
此时急诊室忽然大声广播，「急诊外科15-1ohca！急诊外科15-1ohca！急诊外科15-1ohca！」
今天负责急救室的护理人员一听到广播，就推着急救设备和电击器过来。
此时我赶紧替病患执行心外按摩，「1、2、3、4、5、6、7、8……」
其他的护理人员各司其职地放置abu给氧并放置急救板、装抽痰设备、协助插管。
等到我帮病患压胸到第三十下时，另外一位学长接手，因为在急救时，帮执行病患cpr的过程不可中断。
医生火急火燎地衝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形？」
我依据急救车上的交班提示卡，向医生讲述现在的状况。
「她现在没有呼吸心跳。」我说。
医生下口头医嘱，「给予bos1apivphst。」
我们再次确认好医生下的口头医嘱后，其中一位学姊立即给予病患药物，「bosivph完了。」
在给予bos1ap后，要持续胸外按摩两分鐘之后再给予360j去颤电击。
医生进行气管插管，他先插管，取出通条，抽痰，给氧，打气固定，黏贴管路，最后放bite。
随后医生拿听诊器听诊确认管路是否正确。
「现在ekg的状况如何？」医生问。
现在病患的心律改变，我说，「asystole（心跳停止）。」
医生又下口头医嘱，「给予bos1apivphst。」
学姊立即给予病患药物，「bosivph完了。」
现在还是要持续给予胸外按摩。
「现在ekg如何？」医生问。
「现在是vt。」我说。
「360j准备。」医生说。
我设定好焦耳数后，将电击板上涂上jelly，医生接手我手上的电击板，随后放置电击板在病患胸前，并大喊clear请护理人员离开，最后按下电击纽放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