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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G弦上的咏叹调

 

b城上次下雪是在十月底,他们一起打雪仗那天。初雪诡异地提前赶来,也提前离开。再盼下雪,已是十二月。

若有掌管雪的神,他一定像塔罗中的愚者,自混沌中生出绝然的纯粹,随心下雪,快意就好。

伍桐看着自己桌上这个精致的圣诞礼盒,面露难色。

有人暗恋她?不,她不会这么想。

她只会觉得有人捉弄她,陷害她。

伍桐戴上手套,像拆炸弹一样,扯开波点结带。

新同桌是女孩,正要去大礼堂排演元旦晚会的节目,见伍桐一副拆解尸体的表情,有点被吓到:“喂,你在干嘛,这不是陆梓杨放你桌上的吗?”

“陆梓杨?”

“对啊。”新同桌忿忿说完,走出了教室。

陆梓杨这么帅,不知道看上伍桐哪点,就喜欢给伍桐献殷勤。这个月陆梓杨已经不知道来送了几次巧克力了,竟然还有圣诞礼物。可能就是饥不择食,杂草当做花,大少爷嘛,玩完就腻了。

伍桐放心地打开礼盒,里面有一瓶宝格丽香水,被几十卷小胶带围着,是最近网上很火的机械感金属文创,很难抢。她每次活动付款,都显示售罄。旁边还放着一列小苹果,布局很漂亮。

难怪陆梓杨这几天疯狂消息轰炸,问她经济来源,问她喜好。她用事实堵上了他的嘴,毕竟陆梓杨没脑子害她。

这是什么?自信今晚一定能成功告白的嫖资预付款?伍桐拿出香水,留下了胶带和苹果。

圣诞节在周六,没有人能够抵住过平安夜的诱惑,学校体谅本年度最后一次月考结束,取消了晚自习。伍桐留到最后走,把香水丢进陆梓杨桌筐,然后给他发消息:

“——今晚八点,我会在旁边欣赏你的表演”

其实是监督警告:你不好好干,就完蛋。

但陆梓杨好像别有一番理解,他回:

“——嗯嗯(狗头)你一定要来,别迟到,等你!”

跟随最后一点人流走出校门,伍桐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

跨出几步,就被人拉住,撞进他胸膛。

气味很熟悉,地点很吓人。伍桐猛地抬头,沉泠给她戴上黑色口罩,又往她头上压下一个黑色的毛线帽。

伍桐马上看向他的腿:“你自己去找余老头拆完了?”本来是想周末带他去。

“嗯。”沉泠穿着黑色阔垮长外套,里头灰绿色的卫衣帽盖着头发,隔着帽子套了黑色耳机,底下是灰蓝垮牛仔。他也戴着黑色口罩,脸上几缕碎发快盖上眼。很像日剧男主。

他换了一身行头,变回过去的沉泠,乐队版。

“我把你放在客厅的巧克力糖罐连糖带罐给了他,他二话不说就帮我拆了,还打了八折。”

“那是陆梓杨送的一整个月的量,你用完了我下次怎么办?”伍桐生气。

沉泠将她搂得紧了些:“我都要回学校了,以后我问他要。”

“哪来的钱?”

“嗯?”

伍桐解释:“我说你这身衣服。哪来的钱?”

沉泠勾唇:“我以前的收入,刚讨回债。”

他钻进伍桐袖子,揣了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捂着,左手勾着一串钥匙甩了甩圈:“还讨租来一辆车,你要去哪里?”

他一副精致打扮的派头,潇洒得真像是要带她去约会。

伍桐没想过平安夜,只是今早临时改口,让他八点陪她去个地方。

她也是忽然兴起:今晚这么好的表演,不能只有她一人欣赏。

他特意避开人群,拉着伍桐走进偏道。随即伍桐就被请入一辆白色奔驰里。

沉泠的动作很快,系带、调镜、启动、操杆,熟练地像开过百八十次车。伍桐却没心情欣赏他这番动作是否潇洒,她解了沉泠刚给她系上的安全扣,作势就要开门。

沉泠拉住她的手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未成年无证驾驶路上被抓,可别带上我。万一你一路开上高速,我都不知道是要被拐卖,还是要被撞死。”伍桐是真的紧张。

沉泠感觉她的手都在颤抖。

“你……”他忽然有一种直觉:伍桐经历过车祸。

她面色发白,咬着唇不看他,身体姿态紧缩且朝外,是生理上都在惧怕这辆车,而想逃离。

可若她真有这类记忆,眼下这么害怕的样子,并不适合被质问。

为什么之前坐出租车,她并无如此反应?

他向伍桐俯过身来,轻轻拍她的后背。一边趁她不注意打开音响,放起悠扬抚慰的大提琴曲。

“伍桐,你不是要把我的出身、我的家庭……全部告诉你吗。如果你也不听我说,就没人再听我说了。”他的声音和车内浮动的《g弦上的咏叹调》乐声一样,低沉、哀婉又温柔。

他是为了让伍桐平静下来,才动用这种声线表演。

可看着她的模样,他心里的针又刺出一点血来,他想他整个人也变得和他的表演一样,低沉又哀婉。

伍桐终于回过身来,陷进椅子里,缩着肩。

“行,你说。”

沉泠轻轻地呼吸着,这只是今晚的开始。从此刻起,他的不堪会一点一点被他自己剥开,摊在她面前,像浑身赤裸。

“我其实已经成年了,比你大两岁。”他说着,伍桐的唇动了动,又抿住。

他便继续:“你应该从新闻里知道,我并不是沉家的亲儿子,而是养子。”

“可是。”他平静地看向窗外,笑了笑,像自嘲,“那也是假新闻。我既不是沉家的养子,也不算沉家的亲子。我是沉攸其少不更事时,意外的私生子。”

意外,就是计划之外。

计划之外的可能是惊喜,也可能是祸。

伍桐的视线如芒在背,沉泠吼间艰难地动了动。他眼睫扑闪,目光怔忪:“初二之前,我一直在福利院生活。章叔偶尔会来给我送些‘物资’,过年时把我接去沉家玩,但只告诉我,是资助我。所以我小时候也无父无母。”

“那——你是因为上学迟,才和我们一级吗?”伍桐突然开口。

“嗯。这件事,许咲伊和陆梓杨都不知道。”沉泠忽然回过头,眼中哪里有痛苦,只余恼人的笑意,“一上来就坦白,我够诚心?不知道能否博得伍女士信任,跟我去吃个饭?”

“滚!”伍桐上上下下的心堵塞着,被他一句玩笑撞开。

车内暖流涌动,木质提琴音抚平刚抚平情绪,沉泠后脚就踩了油门。

车子快速掉转头,伍桐慌忙间两手抓进安全带。车子冲进主干道才慢下来。

“不对——”伍桐找他茬,“你这样的车技,肯定经常练。陆梓杨和许咲伊能发现不了?”

“陆梓杨是因为蠢。”他骂起陆梓杨来毫不嘴软,边转方向盘,边将音乐换成一首citypop,“许咲伊……她家离我们并不近,我一般也只在江边开车。”

“你以前不是跟陆梓杨关系挺好的,他对你称兄道弟,你也从不说他不好。现在怎么两个人这样?”伍桐问出这个心中一直好奇的问题:“你失踪了,他看起来也不着急啊。”

她发誓,她不是挑拨离间,是事实如此。

她告诉陆梓杨沉泠在他这里时,陆梓杨也没有多关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沉泠说,“我以前经常捉弄他……初三有次考试,我发烧晕在考场,他竟然放下笔要背我去医院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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