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杯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那对纠缠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滚!”
才出包厢门,叶一竹就奋力挣开他。
李宇好笑,“这会儿开始装了?刚才不挺野的吗,我还想带你去见见我其他哥们儿……”
“你他妈到底说话算不算话!”她的眼球仿佛下一秒就会充血,鲜红的嘴唇胀破一般。
李宇抖肩,“我可没有威胁任何人,何况吕家群不在,这个游戏可失去了许多乐趣。”
叶一竹冷笑一声,眼泪夺眶而出,舌尖、鼻腔都火辣辣的疼。
“你还是这么怂。你把任心激到二楼后座,不就是想给吕家群和我一个警告?”
“不说话?又被我说中了?”
李宇直勾勾地瞪着她,眼神一下变得阴戾。
“你当老子不敢吗?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让你成为一中最出名的人。”
说完,他满拍拍她滚烫的脸:
“我还没这么蠢,绑架吕家群的女人惹怒他。”
“但你最好让任心把嘴闭上,不然,会有什么后果,我也说不准。”
叶一竹在厕所吐了两次,又站在外面好久,才打算再次进去。
刚出女厕,就直面叉腰站在对面的林静。
“叶一竹是吧?”她语气轻佻,敌意昭然若揭。
“怪不得我刚才听到你的名字觉得耳熟。前段时间高二年级盛传李宇在追人,就是你。”
叶一竹感觉胃里又往上涌出一股酸味,不由得皱眉做了个干呕的姿势。
看到她这副狼狈样子,林静觉得很畅快,笑出声:“你还真以为李宇是什么好人啊。他十五岁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上到二十多岁的御姐下到十几岁的萝莉,他身边的女人可就从来没断过。”
“你当李宇真是为你转性了?”林静啧啧两声,摇头嘲笑她:“你这种女孩我见多了,装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为了在男人面前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可人家拿你当回事吗?”
“这么高度的酒,一喝就是大半瓶,我看李宇也没什么心疼的。妹妹,别被别人耍的团团转还自我感动呢。”
叶一竹缓过劲来,强压着内心的不适,轻飘飘开口:“你是在说自己吧?”
林静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正欲开口却又被叶一竹轻蔑的语气堵住:
“条件也不错,怎么就看上李宇了?”叶一竹慢慢靠到厕所门口的金框条上,面对脸色极其难看的林静,冷笑一声:“我这样的女生?呵,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因为你这样的女生,我也见多了。”
“你什么意思?”
觉得马尾有些碍事,叶一竹伸手将发圈脱下来,浓密顺滑的头发倾斜而下,被扎过地方连痕迹都没有。
林静有些错愕地注视着她这个举动,无法掩饰眼中的惊讶。
头发散下来后,原本清素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媚。
虽然她只穿着最休闲的黑色运动装,可在这样晦暗不明的环境里,长身散漫而立,正在撩拨头发的叶一竹,风情迷人。
叶一竹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局促的林静,“还能是什么意思,攀关系想混进圈。”
她说得坦然,丝毫不顾听者激烈的反应。
叶一竹跟着秦铭他们,虽然和一中的人没什么往来,可像李宇这种混子,还有诸多喜欢在外边儿玩的人,她多少有所耳闻。
唯独这个林静。
一开始知道任心和她有过过节,叶一竹就很疑惑,甚至怀疑是自己消息太闭塞才会不知道这号人物。
林静似乎看透叶一竹心中的疑惑,反过来讽刺叶一竹:
“这个圈子里,我也没听说过你,拽什么啊!”
叶一竹懒理她,自顾走了几步到镜子前,专注整理自己的头发,似笑非笑。
“学姐,我倒认识许多人,比李宇帅,人品还比他好。”她转身走到林静身边时,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怎么,要不要给你介绍介绍?”
话刚出口,她又立马想起什么,微张了张嘴,十分诧异地说:“我差点忘了,你和任心有过节。”
语气十分遗憾,“那就不行了,任心是我姐妹,我总不能干对不起她的事儿。”
说完,她轻笑两声,吹了两声口哨就走了。
留下林静气得胸膛一起一伏,冲她的背影怒骂:“你他妈拽什么!这是在二楼后座,你和任心都逃不掉……”
出了长廊,叶一竹瞬间陷入舞池里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她感到额头的青筋在剧烈跳动,每一下都抽打着痛感神经。
她的包还在包厢里,被李宇拖出来的时候她什么也没带在身上。
也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想要回去,却在舞池里被沸腾扭动的人挤得神志不清。
有人想要贴上去拉她跳舞,她厌恶推开,拖着摇晃的身体像无头苍蝇一样穿梭,却四处碰壁。
酒精的作用被热辣气流加快蒸腾,仿佛体内正在被无形的棍状猛烈搅动,五脏六腑颠倒扭曲,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他妈的……”
她后知后觉中了李宇的诡计,可他明明也喝了那杯酒……
扰人的知觉不允许她再继续深想,深吸了几口浑浊的空气后,她反而清醒一些。
环顾四周模糊失真的妖艳氛围,她只有一个念头:离开。
可刚要走就看到几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从外围挤进来。
直觉告诉叶一竹,她们绝不是来跳舞的。
脑海里闪过那句恶狠狠的话:
“这是在二楼后座,你和任心都逃不过……”
李宇也说过,吕家群不在,这里就是他的地盘。
她的手心沁出汗,刚要转身,头发就被一股力量生拽着往后拖去。
头皮生疼,叶一竹几乎要产生颅骨破裂的错觉。
她下意识也抓住自己的发根,往相反方向拽,然后本能自卫,抬起脚使尽全身余力朝那两条光白的腿踢去。
“臭婊子,劲还挺大!”
一个尖锐的女生在她头顶骂骂咧咧,叶一竹对充满辱骂充耳不闻,奋力抵抗。
可很快,另外的女生赶过来,一个钳制住她的腰,一个扯住她剩下半边的头发。齐心合力,势要把她拖出舞池。
气氛到了最高点,现场几近人间狂欢,灯光又暗了一些,以能更好显示彩色闪光灯的效果。
没有人在意一角里的混乱。
在这样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人们更愿意旁观好戏,或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叶一竹被连拖带拽甩到卡座一角,那几个女生松了口气,露出自满的笑容。
却不知更为开阔的地界,也给叶一竹提供了便利。
不经意,叶一竹用手肘猛地往拽着自己头发女生的肚子捅过去。
一声惨叫后,叶一竹刚站直身体,脸上就被实实甩了一巴掌。
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连带四肢跟着晃动,火辣辣的脸颊像被整块烙铁贴着。
她跌俯到酒桌,手碰倒喝空了的酒瓶,心尖处冒出一簇花火。
伸出去的手被钳在半空,她心里一阵哀叹,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下一秒,那股力量软下来,牵引着她的手往回落。
这个姿势、动作,整个过程,宿命般的熟悉感纷沓而来。
她怔怔抬眼,一张冷峻的脸撞进朦胧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