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16 不靠谱行家
在混乱中允许祝余更深入,缠绕、拧转,空气吸进急需生命泉源的肺里,鼻子却做了只出不进的单向通道。
混乱?迷醉?陡然觉察到的暧昧像泡泡一样飞起又在空中破碎,情欲来得那样猛烈且不容抵抗。祝余的半阖的眼睛、祝余触碰我的鼻尖,他的力量和体温让我浑身战栗。手脚以一种难以置信地速度软下来,又在氧气减少时驱使我缠上他。“小鱼,换气。”我在婆娑泪眼中恍惚听得这句,麻痒的舌头还在空气中。他放开我,时有时无的亮光下,平日克制的唇上扬。
很难说那是怎样的一种吸引力,身体在尖叫、在升温、在来不及深切感受时就变得湿漉漉。我的视线为祝余所牵扯,动作也被他控制。或许在某一刻我听话地张开了还吐着舌的嘴巴,胸腔的火辣被涌入的空气缓慢平复。几息之后祝余再次压下来,那只钳制我动作的手重新给我的皮肉热度和压力。“小鱼很乖。”他那样那样温柔地对我说,下一瞬却又再一次凶横地吻上来。
我挣脱不得、思考不能,整个人陷在祝余给的近乎无言的疯狂中。口舌不知在何时无师自通,于是推拒变成纠缠,唇齿的交换会将口腔变得甜美吗?仅存的神思也将注意力倾注在吻上,仿佛那是生命里的唯一。触碰、喘息、发出被逼到绝路的小小的短促的泣叫。不知何时被放开的手绕上祝余的脖颈,我躺在祝余身下仰头迎合亲吻,既吞咽自己,也吞咽祝余。
又一吻毕后我整个人换了位置,被抱起身跪坐在祝余的大腿上。隔着两层布料,鼓起的阴茎被绷起的腿触碰,更下面的阴唇也跃跃地张开。属于祝余的一只手环住我的腰,让我免于脱离而引起的下坠,另一只手自脖颈压下我的下巴,高高的我垂目,碰上他也有欲色的眼。
空气里传来连雨声也没有办法遮盖的呼吸,不同于初初见到祝余时那样微小,安稳。它变换模样,同心跳一样嘈杂急促。我应该质问祝余什么,可被他完全控制的身体还在因欢快而颤抖。祝余注视我,仰起眼眸在我的脸上扫过一下、两下。下位者并非谦卑,他看我,仿若看一桌美味的食物,几乎要将人燃起的眼神使我战栗、抖动。坚硬的胸乳竟觉得已经穿了很久的棉质布料痛,肿起的下身也在这样的氛围里催促我在别人的身体上磨一磨。我不敢做,只能让快感在临界徘徊。
这是比刚才的自慰更加延绵的高潮。
我不能问祝余什么、我无法问祝余什么,天生的荡浪让我羞窘。或许可以挣脱他,像第一个早晨那样滚倒在地上,可恰如第一天的晨间,现在的我一只手撑在祝余的胸膛。人类的体温、因呼吸间断鼓起的身体让我分外留恋。我无法开口,不敢收合下体被压开的穴口,一塌糊涂的阴茎即便被布料罩住也是裸露的,病态的“高潮”下,我因无法满足想要起身又重重坐下的念想,对着祝余怆然落泪。
“很、很难看吧?”
很难看吧?我的身体,我只会流泪的眼睛、还合不拢的唇口,满是潮热的浮粉的脸。
“对不起……”
我低下头,哽咽地、难过地朝祝余道歉。
一切不应该成这样,在不长的时间中我和祝余的故事应当是往后余生里回忆起来体面又完美的一桩。雨夜的相遇不是狼狈、我们因何而开始相处也并不荒唐。如何有现在这样迷情乱欲的底色?我在难以抵触的快感里痛苦地哭。为祝余,成为我欲望载体的他何其无辜,为自己,竟因一个拥抱而说出售卖和推销的话。
“该道歉的不是小鱼。”
祝余放下了捏在我下巴上的那只手,转而轻轻拍抚我的背。人在幼儿和孩童是求总这样被安慰,我也不例外。戴珍珠发夹的小姑抱着我,清脆脆的嗓音哼断续的儿歌。“我们虞生受委屈了。”她总那样爱怜,“让一切不快都飞走吧。”
而祝余不是她。
祝余不是长辈,没有那双美丽又慈爱的眼睛;祝余也不是母亲,不会长久地、永恒地将我视作幼儿。他靠近,滚烫的唇贴近我的肌肤,从掉了扣子袒露的胸膛、到隐匿于天日下的锁骨,从有血脉流动的脖颈,到凄哀的眼尾。
柔和的吻落于我的身体,好像春雨掉在洼地、洼地再生出花朵。明明是亲昵含情的行为,却慢慢地抚平我的燥欲。
“对不起,是我的错。”祝余亲我滚热的眼皮,诚恳地道歉。他并非长辈,也并非母亲,但似乎又拥有着足以让我依赖的一切。安稳的怀抱、轻柔的喑哑的嗓音,连刚才把我折磨得无法透气的吻好像也失去威慑,流淌出让我满足的欢愉来。
祝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他给我的比我想要的还多。
雨声渐小,闪电和雷鸣也渐渐隐去。黑色重回我的小家,只有一条缝的窗户婉拒街角橘黄色的路灯,幽深吞没向我道歉的祝余,看不见任何了,好像他也准备远去。
“你没有对不起!”我终于回过神来,开始操纵自己的思想和四肢。我急匆匆地、坚定地反驳,在他的怀里直起身体,用环着祝余脖颈的手开始向上摸他的下巴、脸,一下又一下悠缓眨着的眼皮。我不知道黑暗里自己是怎样表情,或许有略带迷茫的眼目、或许那眼目里有丧失节制的疯狂,我张着的嘴巴唇角上勾……祝余就在这里,他如此立体又鲜活。
“我、”我小心翼翼地捧住他的脸,在夜幕中直起脊背将视线自上而下,依旧是看不见的,但祝余脸庞的轮廓在我掌间。慢顿的、试探的,复躬起身体,凭借手指的定位,我在虔心中将嘴唇落在祝余的额头上。
并不具体知晓在做什么,这是冥冥间的一种驱使。该说是奖励?亦或为感激,一切太难辨得分明,碰到祝余额头时我又掉眼泪。
西方的玛利亚圣母,东方的造物主娲皇,我不知道妈妈是否也像我吻祝余这样吻过我。
“我、”我继续断续地、努力地说,将皮肉剖解掉给祝余看,“其实祝、祝余,我更想、更想你吻我。”
是的,祝余当不成长辈、也没有母亲的特点。我知道的,在喊出“云扬”的那刹那就十分明白,那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去请求呢?
就如白天和林禅语的对话,就如晚餐时我的回避。我知道的。
我希望祝余做我的恋人。
平心而论,我并不算一个很有勇气的人。
少年时候,因为身体的异样,小姑严令我和寻常的男孩女孩保持距离。我有和大众不太一样的生活习惯:不要出头、不要在有人的地方脱下衣服、不要去挑衅谁、不要因为好奇尝试让人失控的烟酒……这份如惊弓之鸟的谨慎为同龄人所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因为别人的靠近和友好烦恼?
如此举动自然引来讨论,小地方无法阻挡流言的传播,知道一些真相的大人们隐晦地将过去的轶事告知给不明所以的下一代,这让我在之后受到过同学们鹦鹉学舌般的侃笑。但,那些断不明善恶的稚真讨论仅限于唇口,无人真的撩起我的衣摆、在厕所孜孜等一个“特殊”的怪胎。“他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万千的疑惑总结为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可怜兮兮的。”
之后我离开家,堪堪入青年,又因为城市的大和繁华局促。普通话、电子设备、学历的要求、薪金的计算方式……新鲜的事物伴随门槛向我袭来,我因无知而惊惧,恐慌自己会被仪器照射出畸形的真身。然而城市很忙碌,我少见那样多疲惫的脸,急匆的步调使得痛和快乐都隐形,容妆和服饰下何种性别也不是最必要。糊口成了重中之重,我在门槛里踉跄摸索,能站立后视现在的稳定为幸福。林禅语夸赞过我,但出门至今,捡祝余仍旧是我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
现在,我和他一起跻身在黑夜,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