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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疯子

 

,它就是阿瑶。这是老头子最后念想,恕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啦。”

他爽朗笑起来,招呼戚玉台捧茶喝。

“阿呆”不知发生了什么,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着手里一枝生了芽的树枝,老妇人低头与他说了两句,男人疑惑听着,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

横看竖看都是个傻子。

戚玉台心中轻蔑,方才一瞬的复杂转瞬逝去,重新变得冷漠。

他今日来到此地,不是为了看这一家人演这出可笑的、令人作呕的父慈子孝戏码,他是来买画眉的。

既然对方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的耐心也到此为止。

戚玉台站起身。

门外,几个护卫跟着站起,牢牢守住院门。

老汉原本欣然的笑渐渐变得凝重,望着走向门外的戚玉台:“公子这是想干什么?”

戚玉台站在窗前,嘲笑地看着这一家人。

“我本来想用五百金来买你这隻画眉。”他说,“可是我现在改变了主意,一个铜板都不想给了。”

“我真后悔今日跑这一趟,你们这样的低贱的人,根本不值得我用心。”

他转过身,示意护卫去取那隻悬在房檐下的画眉。

鸟儿似乎也知此刻情势陡变,在笼中上蹿下跳,焦躁不安地大声鸣叫。

铜质的鸟笼入手冰凉,被护卫递到他手中时,冷得人一个激灵,

老汉终于意识到对方是想强抢,脸色一变,蓦地衝上来就要夺回。然而他年岁已高,又因常年照顾无用的傻儿子比旁人更耗精力,哪里挣得过戚玉台。被戚玉台一把推得老远,仍不甘心,踉踉跄跄地再次衝来。

那隻苍老的手抓住戚玉台的胳膊,粗糙老茧磨得人不适,方才蔼然的脸此刻全是惊怒,因老迈而越发显得这张脸可厌。

戚玉台反手握住对方手,恶狠狠一推——

只听“咚”的一声响。

老汉被推得往后一摔,一声没吭,桌上茶盏被摔得碎了一地,直挺挺躺着,再没了声息。

自他脑后,渐渐氤氲出一团嫣红的血,在地上渐渐蔓延开来。

戚玉台也没料到对方如此虚弱,不由呆了一呆。

倒是屋中老妪反应过来后,尖叫一声:“杀人了,救命啊,杀人了——”

尖叫声嘈杂刺耳,戚玉台烦不胜烦,提着鸟笼就要往门外走,被人从门后一把扑住袍角。

老妇哭喊着:“不许走,你这个杀人凶手!救命——来人啊——”

戚玉台有片刻慌乱。

莽明乡是个小乡,庄户与庄户一户一户离得很远,杨翁家贫更在最荒芜的一块土地,四面都无人烟。他本不在意,奈何这妇人声声凄厉,屋中老汉死寂的瞪大的眼睛令他也生出凉意,戚玉台一脚踢开对方,衝护卫使了个眼色。

护卫上前,拔刀而过,银光闪过,屋中尖叫顿时止息。

只有更浓重的血腥气慢慢袭来。

戚玉台撩开袍角,迈步从妇人尸体上跨过,谁知那一直端坐在角落的,隻认真玩着手中树枝的傻儿子像是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何事,一下子从屋中跑出来。

“爹、娘、娘!”

傻儿子嘴里焦急喊着,手里软绵绵的树枝用力朝他掷去,愤然道:“坏、坏人!”

戚玉台脸色一变。

“阿呆”虽心智似孩童,人却生得高大,杨翁夫妇将他照料得很好,衣着干净,面色也红润。那双澄澈懵懂的眸愤然盯着他,焦急地、怒立地挥动手中树枝。

树枝软绵绵的,落在人身上一点痛楚也没有。

像个笑话。

戚玉台“噗”的笑了一声,漠然走出屋舍。

身后护卫拥上,紧接着一声闷响,四周重归寂静。

画眉在笼中凄厉欢唱,欢唱或是哀泣,总归都是同一种清脆歌声。

狭小茅舍里,三人零散着并在一处,被血河淹没。

他站在门口,看着笼中扑腾翅膀的画眉,忽而觉出几分无趣。

还没想好这头如何处理,篱笆后又有人进来,是个背着竹筐的高大汉子,瞧见一行人愣了一下,还未开口,一眼瞧见门口那条蜿蜒血河。

“爹、娘,阿呆——”

他凄声喊道。

戚玉台掏了掏耳朵。

他知道这人是谁了。

杨翁的女儿杨瑶已过世,女婿却没有离开杨家,仍与杨家人住在一处,甚至还将自己名字改成‘杨大郎’。

与岳丈住在一家的男人本就少见,何况是死了妻子的鳏夫,除非有利可图。然而杨翁一家穷得令人发笑,看不出任何值得留恋之处,只能说明此人无能穷困更胜杨家。

男人的哭号听起来虚伪又可笑。

戚玉台让护卫围着杨大郎,提出要给他一笔银子。

姓杨的老头不识好歹,拒绝了他一片好意,这个与杨家非亲非故的男人应该会聪明得多,他甚至多加了一倍银两。

既甩掉了这群累赘,又能拿着丰厚银两逍遥。那些银两足够杨大郎买下一整个茶园、不,足够他在盛京城里买一处新宅,再娶一个年轻新妇,戚玉台想不出来对方不答应的理由。

这样一来,有杨大郎作证帮忙,杨家的事了结起来也会很简单,不至于惊动父亲。他总不想让父亲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的人。

“怎么样?”他把银票一迭一迭摆在屋前木桌上。

桌下,鲜红的血渐渐流淌过来。

杨大郎定定看着那些银票。

戚玉台心中轻蔑,这些低贱平人,或许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财富。

须臾,男人伸手,一语不发地拿起银票。

戚玉台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

这根本就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

他看着眼前的聪明人,感到舒心极了,先前对这屋中夫妇、傻儿子的介怀顿时一扫而光,仿佛打了胜仗,又或是证明了自己。

戚玉台盘算着,等杨翁家的事过了,再过段日子,找个人将杨大郎也一并处理掉。无依无靠的穷凶极恶之徒,难免因贪婪生出恶心,威胁、勒索……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过临死前能当个富裕鬼,这辈子也算划得来了。

他这样想着,站起身往外走,才一转身,忽然听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护卫叫了一声“公子小心——”

“噗嗤——”

他被护卫狠狠一推。

戚玉台呆了一下,慢慢低下头。

一把柴刀从自己身后穿来,刀尖深深没入半柄,殷红的血一滴一滴流下来,和杨家人的血混在一处。

杨大郎的脸在护卫们的刀下变得不甚清晰,只听得见对方咆哮的怒吼:“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他被护卫护着迅速退出屋舍,腰间痛得出奇,原来同样是血,从别人身上流出来和从自己身上流出来感受截然不同。

戚玉台捂着伤口,呻吟道:“烧了!把这里全烧了!”

他不想要再看见杨家的任何人,这些低贱的穷鬼!

火苗迅速燃了起来。

杨大郎的木棍早已被砍得七零八碎,他的人也如那根木棍变成一段一段的,看不出完整模样。

那火海里,却突然冒出张苍老人脸。

杨翁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倒下去时后脑磕着石头,像是死了,此刻偏偏又醒转过来,满头满脸是血,颤巍巍从火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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