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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祝缨道:“咱们一家一年吃不了八十石的米,明年不全兑了米,也兑些钱。再有旁的赏赐之类,我都存下来,也能存下一些的。”

张仙姑道:“那还好,那还好。你去睡吧,哎,我去烧水。哎哟,当官儿的日子也不好过呐!明就去买鸡崽儿,剩饭剩菜就能养大,每天下个蛋,就不用再买鸡蛋啦……”

…………——

郑熹批了祝缨两天的假,她第二天也没在家里,依旧去了大理寺,销完假回到了自己的案前,思考等会儿要弄什么档来看。

左评事扶额,问道:“不是说请两天的假么?怎么今天就来了?你就在家里多歇一天安排安排又怎样?”

祝缨道:“坐不住,还是这里清净。”

左评事十分不清净地连连发问:“事都办好了?小厮也买了?铺盖呢?怎么没带过来?”

王评事也凑了过来,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你的禄米,也处置好了?忘了对你说,他们的米,不太好。”

祝缨道:“嗯,是陈米。”

王评事道:“那不要都拉到家里呀,要到米店去换的。”

左评事也说:“是呢!你怎么不问问我们?这下好了,又要雇车送去了。”

祝缨道:“都弄好了,换了对牌了,八折。”

这口气十分熟稔,评事们有点讪讪的,说:“年轻人办事,就是利落。”

祝缨道:“我也不大懂,都交给家母去办了。以后每月都有新米吃了。”

王评事摇头道:“他们米店的米,也要到秋天才下来新的呢,你现在吃的还是陈的,不过比咱们领的略好些……”

“不错嘛!”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大理寺成饭堂了!不问罪子问饮食了!”

裴清目光一扫,一屋子的老油子瞬间归位,正襟危坐,眼前各有一叠案卷,齐声说:“大人。”

只有祝缨的案头是光秃秃的,裴清黑着一张脸,说:“你的案卷呢?这些天你都干什么了?!”

祝缨道:“我在学着怎么做事。”

裴清问道:“学会了吗?”

“差不多吧。”

裴清道:“什么‘差不多’?!大理寺是干什么的?经手的全是大案要案,干系多少人的生死荣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一句‘差不多’,要生出多少祸患?!”

所有评事噤若寒蝉,都在猜:他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要找个孩子出气?

祝缨也是这么想的,要么郑熹欺负裴清了,要么裴清在外面受气了。否则以裴清上次对自己的态度,明明没有那么讨厌自己的。

她端正地站好,说:“是。下官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小小年纪,就这么轻浮!才到大理寺几天?你就请假!径自找了郑大理给你批假!”

这吼声,怕是能传出三里地了!

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冷不丁的,冷云又冒了出来:“老裴,你干嘛呢?不就被参了么?快来,咱们来想个辙,把这个事儿给糊弄过去!”

裴清转过脸,丝毫不给冷云面子地开骂:“糊弄?你来大理寺就是来糊弄差使的吗?就是因为这样的‘差不多’,这样的‘糊弄’,才有今日之辱!你我帮同郑大人接掌大理寺不过数月,尚未见表彰,先被御史参奏了!”

哦,被御史参了啊……

祝缨心想,御史也是闲的,裴大人莫非是蹲大理寺门口吃肉饼被抓了?

左评事等人都紧张了起来,他是经历过去年大理寺被问责的,连他自己,都被御史带过去关了好几天才放出来。

冷云凉凉地道:“刚才在朝上,你要有这个气势,咱们也不至于被御史台的那群货追着逼问了。还是七郎给圆回来的呢!走吧!七郎叫呢,你不糊弄,那就拿出个解释来!把案子说过去!”

说完,一甩袖,扬长而去。

裴清黑着脸,也跟着走了。

留下评事们惴惴不安。左评事道:“我去找杨六问问,他消息灵通!”

不累

裴清和冷云都冷着脸到了郑熹面前,郑熹表情不变,说:“坐。”

今天,他们大理寺,被参了。

御史们并不都是闲着没事儿管别人怎么吃饭的,他们中还是有许多是干正事的。今天不是大朝会,丞相、各部正副职、京兆之类凑在御前,向皇帝汇报一些进度。

冷不防,皇帝扔下一份弹章来,问郑熹:“你们大理寺就是这么做事的?我命你复查旧案,你屡说有进展,这就是进展么?”

郑熹弯腰拣起来一看,御史拿他来练手了。

大理寺自从去年陪着刑部吃了一回瓜落,也成了个许多人都想踩一脚的地方了,哪怕换了他来主持,大理寺依旧是那个“旧案有漏洞”的大理寺。往前倒个十年八年的,会不会还有别的案子有问题?

这封弹章也是言之有物的,讲的是两个相似的受贿请托的案子,一个受一百匹匹,被顶格判了流放二千五百里。另一个受了二百匹,为什么只判了一千里?他们都没有特别的需要赦免的情况,大理寺为什么这么判?

御史也知道,郑熹等三人是新调来的,大理寺大量的案件还在复查。但是,你们为什么自己没查出来,让我知道了呢?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说出来。你们解释吧。

郑熹当时也没辩解,他先问御史:“说这话可有依据?可是拿到了我大理寺的案卷?”

御史道:“当事人的儿子鸣冤,由他陈述的实情。”

郑熹从容不迫地说道:“陛下,容臣回去查阅旧档,再给一个答复。”

这才拖延了时间。

三人都坐下了,郑熹道:“两份档我都抽过来了,二位都看看吧。”

两人各取一份,看完了互相交换,郑熹问道:“如何?”裴清的脸色依旧难看,道:“确实是误判了,该纠正过来的。”

冷云道:“那也不能认!”

在御前的时候,一切案件的信息当时三人都是不知道的,他们没一个当场就认了这件事的。朝廷里呆久了就知道,被弹劾了,免冠谢罪只是个仪式性的动作,与认罪无关。当时没认,现在冷云就更没理由认下这个错了。

就算把十年来的案子都过一遍筛子,也轮不到这三位把每一个案件都记住。且这受贿的案子,才两百匹,时至今日,真算不得大案要案,不太配被郑熹记住的。郑熹现在办的是什么?穷治龚劼党羽!天下光死刑,少的时候每年也有十几件,多的时候一年几十、上百的都有,十年得几百件死刑,区区受贿,实算不得什么。

他们被参的实在是冤枉。

都怪手下人没干好!

也之所以,裴清今天会特别地生气,把不干活的祝缨给狠狠训了一顿。换个其他十四岁的孩子,怕不要被吓哭了。

裴清的脸色仍然不好看,却还是坚持说:“御史已经呈到陛下面前,如何能不认?大理寺正在复查旧案,就是手慢一点,又如何?”

冷云道:“手慢?再叫御史台的人来查大理寺?脸不要了吗?当时叫我来大理寺,提起来就是‘那个被御史台抄了的大理寺’!丢人不丢人?”

裴清不软不硬地来了一句:“你不是也来了?”

“我那是……”冷云闭上了嘴,干不干这个少卿也不是他说了算的!看他的年纪跟郑熹差不多就干上少卿了,可见也是个背后有人的。背后有人,往往意味着要听那个人的。

郑熹道:“二郎说的是,怎么能就随便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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