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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正如他在皇帝的跟前,不会称赞鹿安清的力量一般……皇帝再喜欢鹿安清,都不可能不芥蒂一股不受控制的力量,出现在他的周围。

“错了。”公西子羽眉眼微弯,笑得愈发温柔,“错了。”

他望向满园素白。

“安和,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乖顺的人。”

鹿安清将将醒来。

他困顿地抬起眼,昏暗的洞穴内,只余淡淡的光亮,刺痛不了人的眼睛。

他捂着发胀的头坐了起来。

“呵。”

鹿安清看清楚自己周围的环境,这处阴冷干燥的洞穴内,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说是发臭却不至于,却带着莫名的潮|湿。

可地上却是干的。

鹿安清起身,抚上粗粝的墙壁,冰凉的触感令手指微颤,放眼望去,这洞穴看着不小,少说有一处三进宅院的大小,非常空旷平坦,一点东西都没有。在于洞穴的另一端,是唯一的出入口。

鹿安清清楚地记得,自己出现在这里之前的记忆。

他遇到了那只灾祸。

然后出手了。

鹿安清在新帝登基后,便被释放出来,先帝所有的事端罪责都与其无关。那段小小的空闲时间,在所有人都奔波于先帝的暴毙与新帝的登基时,他私下在查那只灾祸。

当然,毫无踪影。

然鹿安清也思考过若是这只灾祸再出现,他该如何。

他总觉得,这只灾祸和寻常遇到的灾祸不尽相同。一来,这是鹿安清第一只无法拔除的灾祸,二来,鹿安清很是清楚,这只灾祸觊觎的是他的力量。

那些黑纹,就是它的食物。

只不过,鹿安清近来都不曾再有反噬,他原本以为这只灾祸不会再出现,却没想到昨夜还是找上门来。

鹿安清和灾祸打了一场。

……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微蹙眉,一边沿着这洞穴走,一边思索着昨夜的事。

先前那只灾祸威压极强,带着怪异的非人气息。可昨夜却是……如果不是鹿安清清楚记得灾祸的气息,他或许会以为是……人?

人。

鹿安清驻足,沉思起来。

灾祸会成为人吗?

在他的意识领域里,潜伏着的意识触须蠢蠢欲动。

鹿安清敛眉,按住了那些冲动的意识朝着甬道走去。

等他终于穿过宽敞的洞穴,来到那个唯一的出入口时,那处传来的腥臭味道,让鹿安清敏锐捕捉到了几分怪异。

他回头看着洞穴,在此地来回穿梭了几次,明白过来,甬道和洞穴似乎存在着一层屏障,将甬道内的危险与洞穴隔离开来,就像是……

一个安全地带。

他回眸望着那处甬道,扬眉露出几分兴味。

那甬道的深处,合该是……他猜想中的东西?

他倒是想瞧瞧看。

没有半分被掳走的危机感,在鹿安清的心里涌现的是一点兴味。

他一瘸一拐地没入深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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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叠的心声。☆

鹿安清一路走来, 遇到的灾祸数量不少,拔除掉的也不少。体内的能力消耗过半时,他就会回到洞穴里休息, 不知缘故的是,每次他重新回到洞穴, 都会发现食物与水。

如果是有意把他关在这里, 是那只灾祸的手笔?

鹿安清有时心里也会浮现一些古怪的猜想,不过, 他不急于出去,既有这般, 他甚至没费心寻找出路, 而是频繁来往甬道和洞穴,有几次甚至是在甬道里待了好几日, 走出很远的距离。

逐渐的, 鹿安清意识到, 这似乎是属于灾祸的世界。

史馆内, 对灾祸的诞生各有猜测, 可不管是谁, 都从没想过,或许灾祸的存在并非是突然出现……它们是拥有着自己生活的地界, 只是他们从来都不知道。

鹿安清杀了很多只灾祸, 到了他自己都数不清的地步。

他并没有刻意去寻找, 只是在查探的过程中主动撞上来的,都会顺手拔除。不知不觉, 就清|理出一小片空白地带来。

而这时, 距离他被掳走, 已经过去半个月。

鹿安清用手帕擦了擦脸上沾染的古怪液|体, 抬头看着深不见顶的甬道,此地处处都是灾祸,但也并非每一只灾祸都无比强横,鹿安清迄今为止,只遇到了七八只地级。

不过,大量拔除,对鹿安清的身体到底是带来了负担。在衣裳掩盖的手腕上,逐渐爬满了怪异的黑纹。这些扭曲可怖的痕迹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力量,不过也不曾造成严重的后果……毕竟,这里甚是安静。没有人,也就意味着鹿安清无需听到那么多的心声。

这对他而言,无疑是解脱。

灾祸的心声是破碎,含糊,无法理解的。然他利用心声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可以不接触就能凌空除掉普通的灾祸。

鹿安清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腕,那一点点皮肤裸露出来的痕迹,让他变得愈发深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他又回到了洞穴里。

正如过往的一切,他不仅看到了新的衣裳,还有足够数日的干粮与水袋。

每一次回到洞穴的时候,潜藏在他的意识领域里的那些意识触须都会非常的活跃,仿佛蠢蠢欲动想要挣扎出来。

不管经过几次镇压,都如此活跃。

鹿安清淡淡看过那些干粮,自然在每一次靠近这些东西的时候,仿佛有一种难以掩盖的冲动在促使着他去做些什么。

他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从前都是将这些冲动压抑下去,而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在这怪异诡谲的地带,这种奇怪的冲动倒印证了一件事情。

他走到自己惯常休息的地方,坐下来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他长得很白。

在这种怪异压抑的地方还能瞧得出景物,还能看得到遍地的情况,也是非常奇特。那些荧荧光芒从墙壁的四周散发出来,照亮着方圆之地。

在这些淡淡的光晕照耀之下,他显得越发苍白了,就如同精致脆弱的瓷器,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怪异蹂躏的凌虐感。

偏偏是这样的人,每日出去却是大杀特杀,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也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一点慈悲菩萨心肠。

如果灾祸是人,那他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当拔除成为一种本能的时候,鹿安清就已经彻底习惯。

他皱了皱眉。

这已经不是他的头一回,不经意间想起这个问题。

灾祸是人吗?

如果是在之前,那根本不能定论,毕竟所到之处见到的灾祸全都是无法交流沟通,然而最近这半个月,鹿安清被关押在这里,虽然畅通无阻,可实际上要出去也非容易的事。

他很确定幕后之人……或许真是一只灾祸。

那么,灾祸……人……

鹿安清叹息了一声,指腹不自觉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略带薄茧的手指擦过那些斑驳蜿蜒的黑痕,仿佛根本不将那带来的突突刺痛当做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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