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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而事实,果然也如明嬷嬷所料。

陈明德虽生气,却根本没有阻拦,因为这事已经涉及到了钱钦,除非陈明德伤筋动骨,才能把人拦下来。

那老狗可不舍得!

可是明嬷嬷算到了开头,算到了过程,却偏偏没算到结尾!

昨儿还如日中天的刘才人,怎么就死了?!

“你今日,是要和长寿一起出去?”明嬷嬷突然说道。

荷叶点头。

“你趁这个时间,探探消息,越多越好。”

荷叶迟疑,但还是点头。

等到她出去了,明嬷嬷的脸色才彻底灰败下来。

整个皇宫,让他们最是恐惧的人自是景元帝,出了这样的事情,不论是谁,都带着纯然的恐惧。

谁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惊蛰回去后,倒是放下心来。

刘才人和钱钦都死了,御膳房肯定要乱一乱,再不会惦记到他。不如说,御膳房还记得派人来通知他一声,已经算是额外。

……难道说,刘才人和钱钦的死,和那日陈明德的噤若寒蝉有关?

惊蛰不过一想,便叹了气。

他自己都活得艰难,又怎能顾得了别人?

惊蛰扫完了北房,又去给几位主子都添了热茶,这才刚回到住处,就看到三顺等在那,笑得有些憨憨。

“惊蛰,我给你烧好了水。”

惊蛰:“不是说了,不必给我忙活,我自己可以。”

“不成,我力气大,惊蛰力气小。”三顺摇了摇头,“快去,我给你看着,谁都不给进。”

长寿在屋内嗤笑了声:“你这傻大个,谁去看他,我自己没有似的!”

无忧哈哈大笑:“谁让你曾乱闯,明知人家不喜欢,这不是自寻麻烦?”

自打那年陈明德发了高热,在惊蛰的三脚猫功夫下醒了过来,不仅陈明德对惊蛰的态度有所改变,三顺对他也是一门心思地好,每次有什么粗苯活总是会抢着干。

惊蛰喜欢干净,就算是在冬日,也总是会擦身。不过他又有怪癖,从来不和人一处洗,长寿还因此和他有过矛盾。

三顺每次给陈明德烧水时,顺带给惊蛰烧一些,连守门的活都干了。

屋内那几个说的话,三顺从来不管他们怎么说,活得像是块石头。惊蛰蹙了蹙眉,瞥向屋内的人,无忧一拍长寿,止住了他的埋汰。

等惊蛰取了衣服离开,长寿还是忍不住说:“你干嘛拦我?你怕他们?”

“你这嘴巴上的毛病总是要坏事,你管人家做什么?”无忧也不喜欢长寿这做派,只是他们是同一年进来的,到底更熟悉些,“三顺是德爷爷的人,你埋汰他,德爷爷难道会高兴?”

长寿一想,瘪了嘴。

他对三顺,多少是看不顺眼。当年如果陈明德选的不是三顺,如今跟在德爷爷身边的,那就是他了!

惊蛰好说歹说,才给三顺劝走了。

每次他要在外面守着,惊蛰多少觉得良心在痛。

他谨慎地将门窗都关好,确保纵是有人进来,他都能第一时间藏好,这才舒了口气。

这也不怪惊蛰每次都慎之又慎,当他脱去衣物,浸入水桶时,他赤裸的身体,到底说明了他和长寿等人的不同。

惊蛰没有受过刑。

当年他的入宫另有原因,是家里人为他求得的一条生路。虽他宁愿跟着家人一起死了,也好过现在这般苟且偷生……可这是父母临死前最后的心愿。

惊蛰年幼时,家里就出了事。

他隐约记得,出事前,父亲参与的一桩案,是黄侍郎经手操办的。

黄家,是继后的娘家。

当年的黄侍郎,现在的户部尚书,是继后,也就是现在寿康宫那位太后的兄长。

他家满门抄斩,要说和黄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那绝无可能。

只是惊蛰没有证据,这也只是猜测。

父母怕他为了报仇害死自己的命,死之前,连家里遭遇到的事,都不肯与他说,他也只好这么挣扎着活。

他是绝不可能帮助瑞王登基的!

天冷,他也不敢多洗,泡了一会就出来。

穿衣服的时候,他看了眼后背。

之前的痕迹早就消了,只是惊蛰心里总是莫名奇怪,沐浴时总会看上几眼。

得亏容九心大。

不然男人和男人做出这样的事,此事不说厌恶,心里也是会觉得怪异。更何况,他还是个太监。

可是这几月偶尔来往,容九看着很平静,并没有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等惊蛰洗好出来,就见明雨在外面等他。

这北房伺候的,一共就六个小太监。

长寿和无忧是最晚一波进来的,然后就是惊蛰和明雨,七蜕和八齐是最早的,他俩都二十出头。

惊蛰和明雨的关系最要好。

惊蛰擦着头发,明雨帮着他将洗好的衣服一起搬了出来,屋内热腾腾,一出来就冷得要命。这也是北房无人管的好处,不然哪来的单独间可以洗澡。

“你怎么出来了?”惊蛰道,“外头冷。”

北房事情少,那些个主子们,除了一个爱蹉跎人的,其余也都活得很疲乏,这样的冬日是不爱出门,只寻那些宫女说说话。

冬天冷,这些个小子们,就爱在屋内躲懒。虽没多少炭火,可是关着门窗,也比外头冰天雪地暖和多了。

明雨:“不爱听他们在屋里说话。”他去几个主子那边干了点活,又来找惊蛰,就是不想搁屋里待着。

惊蛰一听,就知道长寿又碎嘴了。

他和明雨并排往回走。

“我听八齐说,你昨儿,又遇到那个侍卫了?”

“嗯,昨日轮到他巡逻。”

“惊蛰,那容九瞧着,不是个好相与的……”

此时,他们已经快走回去,闻言,惊蛰就停下来。

“怎么了?”

“你不爱往外跑,见过的人少,像他身上那种气势,我觉得连侍卫首领都比不得,我总觉得,他那样的人将来可未必只是个小小的侍卫……”明雨说得有些吞吐。

许多当官的很在乎名气,尤其是和宦官来往过密,要是被人知道,说不得要参上一本。现在惊蛰和容九关系看着不错,要是日后容九发达了,再回头看这段关系,觉得是耻辱,那惊蛰一个小小的太监,可根本做不了什么。

惊蛰失笑,指着自己:“将来若他真的飞黄腾达,看不上我,我不过北房一个太监,无权无势,他不来就是,我难道还能去寻他不成?何必来对付我。”

侍卫能出宫,他们可出不了宫。

明雨这么一想,也点头:“你说得对,”而后,他又笑,“说不定,他也升不了官。”

惊蛰:“怎么说?”

明雨:“他脾气可真是坏。”

他上下打量着惊蛰。

“也就只有你这好脾气的人,才能忍。”

脾气不好的人,想要在宫里往上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个道理一通百通,在官场上,也是一样的。

明雨只见过容九两次,却看得出来,那样的人,是决计做不来卑躬屈膝的事。

惊蛰笑了起来:“要是有能力,脾气坏一点,好一点,又没什么关系。”

明雨摇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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