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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榕睁红了双眼,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明明,明明我已经可以让我自己沉浸在了与长君在一起的幸福之中,明明我离光这么近,我只要一点努力,我就可以轻易地触碰到长君,我只要一点,只要一点
但现在,但现在宋平重新将自己一整个扯进了黑暗之中。漫无边际的黑暗,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再也寻不到一点再寻不到任何一点的光亮了
再无法直面长君
宋榕咬牙,手中的剑尖戳进了宋平的皮肉里面,只要再近一点,就可以挑破宋平的咽喉。
但如今的自己,连杀/人这般简单的事情都变得困难。
“宋,平!”
“少阁主心软了。”宋平没有一点惧意。秘阁之中的人从来不畏惧生死,甚至死了才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宋平抬手,将剑尖从自己的咽喉处挪了开来。“秘阁里面最不能有的就是心软。哈哈哈少阁主并不傻,只要我死了,就死无对证了,少阁主一辈子都甩脱不了给顾平山下毒的这个罪名。喔,不对是永远甩脱不了给顾长君的父亲下毒的罪名”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宋平笑了笑,衬得面孔更加阴鸷可怕,下一瞬就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冷冷地说着自己知晓的事情。
“秘阁上一位少阁主姓宋,顾夫人也姓宋。”
宋榕那时候不过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加上阁主一直有意要将这件秘阁丢脸的事情掩盖下去,顾家也是相似的心思,种种加持之下,宋榕身为少阁主却不知道这件事情。宋平却知道,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当时那些被牵扯进来的人,还有血淋淋的一幕。
如今已经给了宋榕半年的时间,绝不能让宋榕再步这样的后尘
宋平退了一步,屈膝半跪在了宋榕的面前,“顾平山殒命之时,少阁主就走不了了。属下请少阁主回京都。”
眷恋
从外头看, 宋榕的营帐发着微小的光亮,宋榕回来的有些晚了,刚进营帐就看见了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顾长君。顾长君现在肩上面的职务一层迭着一层, 往往是从黑夜忙到黑夜,披星戴月地干,沾床就倒。
宋榕眷恋地看了一眼, 四下环顾了一圈,一边桌上的上面还放着一个牛皮纸,里头放着的是牛轧糖,宋榕知道。
宋榕放轻了自己的脚步, 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桌边, 颤着手慢慢地揭开了牛皮纸。里面放着四块牛轧糖,比起上个月拿回来的,大小形状好像更加大了一点。
捻指, 宋榕拿起了四块之中最大的一块,慢慢放进了自己的口中。
宋榕闭上了眼睛, 转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隻留给了顾长君一个背影,生怕顾长君突然醒过来会看见自己的失态。
明明是选了最大的一块糖,明明之前吃起来都是甜的,但今日好苦,苦到了心坎里面。
床上面睡得迷迷糊糊的顾长君提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被子,又眯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有点迷迷糊糊醒来的趋势。
顾长君确实是醒了过来, 但还是有些困倦, 睁不开眼睛。声音之中也染上了瞌睡虫,顾长君极不符合自己形象地嘤/咛了一声, 声音中也染上了浓重的睡意,“阿榕回来啦”
宋榕抿了抿唇,飞速地将桌上的牛皮纸变成了原样,又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动作,将眼角的湿润飞速地抹掉,这才回身走到了床边。
顾长君又转了一下身子,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面,眼睛又迷迷糊糊地闭了上来。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这么晚”
明知道顾长君现在脑子不清醒,宋榕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药房有些忙。”
回答宋榕的是顾长君的哼唧声,八成是没有听进去。
简略地洗漱了一下,宋榕便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里衣躺上了床。顾长君就好像是嗅到了美味,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宋榕的腰上,从背后将宋榕抱进了怀里面。
这动作宋榕都熟悉了半年了,但今日一下子就顿住了。
我如果真的解不了百消散,如果我真的救不了你爹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去面对你
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是你的仇人,是你的杀父仇人
宋榕将自己的指尖慢慢放在了顾长君的手背上面,仅仅是如此,仅仅是指尖的小小接触。宋榕停了下来,潜意识之中有个声音一声一声地告诉自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要明白顾长君的身份,我不配
终究是不配了
宋榕小声地唤道:“长君”
“嗯”顾长君下意识地应了一下,更加搂紧了宋榕,脑袋也靠在了宋榕的背上。
“长君”
“嗯”
“我很爱你。”
“嗯”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嗯”
“我”不想走
宋榕慢慢闭上了眼睛,脑海之中不停地闪过了刚刚的对话。宋平的话,没有十成十的真,也有九成的真实性。
顾夫人姓宋
如果宋平所说的话就是那个意思,那顾长君便是爷爷的亲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