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他以前哪知道头晕是什么东西,今儿却只是在外头吊了会儿单杠,眼前便蹭地一黑,摔下去时人事不省。
万幸就只崴了脚,头部和骨骼都没大碍。
可伤势如何并非最主要的,令人警惕的,是身体机能的老化衰弱。
云晚汀一到病床边便红了眼圈,一面喊“顾爷爷”一面掉眼泪。
老头儿察觉自己真老了的时候都没这么慌张过。
那天他哄完小猫便将拨浪鼓揣兜里了,这下又掏出来“卟咚卟咚”摇,迭声道:“哎哟哎哟,乖孙孙,爷爷没事儿,啊,就擦破点皮儿。”
然而老爷子眼还没花呢,旋即瞧见云晚汀身上那些不可言说的印迹,当下瞪圆了眼。
他瞪了半日,又难以置信地瞪向罪魁祸首。
担心吓到小猫,老爷子只用眼神传递过去一句恶狠狠的心声。
“老子之后跟你算账!”
顾休与忙抽了纸巾给云晚汀擦眼泪,眉头紧锁道:“才在外头吹风又下河,这么一哭容易伤着,爷爷这不是没事儿吗,不哭不哭。
泪包小猫抽抽搭搭道:“可是……可是爷爷以前从来呜……从来都不会头晕的……”
顾休与立即道:“人老了都会这样的,头晕怎么了,爷爷都七八十了,哪有老头子不头晕的。”
顾老爷子:“……”
这儿子安慰起人来,有种不顾亲爹死活的感觉。
他忽然不阴不阳道:“你知道你爹我今年七十几吗?”
顾休与:“……”
老爷子冷笑一声。
顾休与搬了张椅子给云晚汀坐下,拿起床头老魏大夫送来的葡萄问云晚汀:“吃不吃葡萄,给你剥?”
云晚汀闷闷地摇摇头,又揉了揉眼睛。
老爷子忙道:“吃吧吃吧,爷爷不吃。”
云晚汀含着哭腔道:“奶奶知道了一定好着急的。”
老爷子先急了,道:“可不能让我老伴儿知道啊,走之前我还跟她说方圆十里内的老头子属我身子骨最好,要不她看上别的老头怎么办。”
“……”云晚汀忽而噙着泪花迟疑道,“那、那奶奶看上别的小伙子怎么办。”
老爷子:“……”
肯定是顾休与把乖幺幺带坏了!!!
然而夜里和老太太视频通话时,云晚汀还是未能兜住,不多时两只眼睛便湿答答的。
老太太担心坏了,不住哄慰道:“哎怎么了我们宝宝,怎么掉金豆豆啦,哎哟奶奶抱抱抱抱。”
云晚汀抽噎着道:“没事……汀汀,汀汀就是想奶奶了……呜……”
刹那间老太太心都碎了,一面隔着屏幕摸小猫脑袋,一面连连道:“不哭不哭,要不奶奶明天安排一下,去宁阗找我们幺幺吧?”
云晚汀一面掉眼泪一面摇头道:“不、不要……宁阗好远,路也不平,奶奶……呜、奶奶会累到……汀汀治好病,就回家、呜回家找奶奶……”
顾休与纸巾都抽不迭,抽一张便被小猫的泪珠子打湿一张。
小猫有点泪失禁,顾休与只得先同老太太道:“先不说了妈,我先哄哄。”
老太太顺势道:“好,好……幺幺不哭了啊,很快就回家啦。”
云晚汀这两天受到的冲击太多,原本不那么严重的几件事,接连撞到一起后便发生化学反应,以致于他情绪都有点失控。
顾休与托着小泪包的臀将他紧抱在怀里,在屋里来回绕圈,还时不时颠他两下,跟哄小朋友一样。
云晚汀哭得脸颊鼻尖飞红一片,伏在自己肩头一抽一抽地小声哽咽,顾休与心口也掐着疼,轻声道:“吓着了是不是?不哭了宝宝,心脏难不难受?”
云晚汀摇头,断断续续道:“我马上就……呜就不哭了……”
“顾休与你给老子出……”老爷子恢复了一天又生龙活虎,拐着脚风风火火地冲过来。
瞧见这画面他立刻背过身去喊了声“造孽啊”,将拐杖拄得“咚咚”响,道:“出!来!”
屋里统共两张藤椅,顾老爷子坐一张,云晚汀坐另一张。
顾休与跪在老爷子跟前。
云晚汀抱着奶瓶小口小口嘬热羊奶,听见老爷子阴冷道:“那天在书房,你是怎么跟我和你妈保证的?”
顾休与也不辩驳,沉声道:“我食言了,您请家法吧。”
“还请家法?!”老爷子怒气冲冲道,“你都三十二了,怎么就不能自我约束!”
云晚汀懵懵道:“顾爷爷,顾叔叔保证什么了?”
“没什么,”老爷子语气瞬间缓和下来,道,“没事幺幺,你喝奶就行。”
云晚汀似懂非懂道:“……哦。”
顾休与道:“今天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再放手。”
老爷子险些气厥过去。
这人自己当畜丨生,怎么他倒成棒打鸳鸯的了!
云晚汀喝饱了,弱弱道:“顾爷爷别打顾叔叔。”
“好不打不打,”老爷子踹了顾休与一脚,道,“去给幺幺擦嘴。”
顾休与起身,拿湿巾给云晚汀擦唇周的小奶胡子。
老爷子严肃道:“幺幺,这混账没骗你吧,没强迫你吧……你是不是真喜欢他?没事当火包友也行,爷爷很开明的。”
云晚汀、顾休与:“……”
“顾爷爷,我愿意的,”云晚汀认真道,“顾叔叔对我很好,我也喜欢顾叔叔。”
前后两辈子,顾休与还是头一回听见他一句“喜欢”。
还真是两个字便能要人命,顾休与喉头发紧,胸口几欲爆沸开来,盯着云晚汀的眼神炽热得能将人灼痛。
老爷子又亲眼瞧见猪拱白菜,立即“哎呀”一声别开脸。
顾休与那目光狂热得跟要把白菜小猫一口吞肚子里似的,白菜小猫浑然不觉,居然还朝顾休与抿唇笑了下,又乖又甜的!
这怎么得了啊!
老爷子不忍再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吸猫现场。
出了门还听见小猫超级可怜地问顾休与:“怎么又要咬我的肚子……”
造孽啊!!!
咬坏小猫肚皮的翌日,雄鸡唱过三声后不久,便听见锣鼓与唢呐声喜庆热烈、响彻云霄。
云晚汀身体一动,便瞬间shēn y一声。
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yāo更是酸得好似要断掉。
顾休与轻轻捂住他耳朵,攫住他唇瓣,尝不厌一样沉迷地吻过来。
云晚汀每次接吻都会娇气地轻哼,说不上舒服还是不舒服,就是小猫撒娇。
粉润唇瓣衔着一段湿红舌尖细细地颤,脆弱得引人疯魔痴迷。
有些缺氧,云晚汀无力地推了推顾休与,男人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末了还万般缠绵地吮他的唇角,舔去溢出的清甜汁水。
云晚汀细喘着,问道:“外面在做什么?”
“婚礼,”顾休与贴着他道,“想去看看?”
云晚汀点点头,又犹豫道:“但是他们没有请我们耶。”
“农村婚礼没这些讲究,不出意外的话全村都会去,”顾休与吻他的鼻尖,道,“给你穿衣服,宝宝。”
收拾完毕,便听顾老爷子在外头敲了敲门,道:“幺幺啊,今天村里有结婚的,走跟爷爷吃席去。”
“来啦。”云晚汀答应着,和顾休与一同出门,收获了门外魏家一大家子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