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又经历一次月考,就过了十二月,进入1964年1月。然后没多久,就开始期末联考。
天气太冷了,教室里到处漏风,写字的时候,手都难以拿住笔。
林安安也缩着脖子,穿着破旧的棉袄,用手捧着小暖炉写字。
对此,林安安再次庆幸自己决定早早去首都的决定。
真的太受罪了!
想到这样艰苦的生活,主人格过了十几年,林安安整个人重新斗志昂扬。
特别是天冷之后,她发现手脚发痒,以及开始出现冻疮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这些年可不止营养不良,还留下了这些受苦的后遗症呢。
比如每年冬天冻坏了手脚,以至于后来每年只要天冷受冻,就容易出现这些冻疮。真是又疼又痒。这样的日子,一天都不能过了!搞事儿的心情重新出现了。这个冬天她不舒坦,首都那边的也别舒坦了!
终于考完试,离开学校前,林安安倒是特意去找了老师们告别。
她知道,自己以后应该很难再回到这里了。
黄老师听说她明天就要去坐火车了,倒是高兴,“去吧,等成绩出来了,我写信告诉你。以你的成绩应该肯定还是第一。上次月考发挥就很好。”
“老师,谢谢你们,以后我要是考上大学了,也给你们写信。”
“好,老师等着。以后我也能吹个牛,说我教出一个大学生了。”黄老师乐呵呵道。但是心里其实也清楚,这个大学生和自己关系不大。纯粹就是人家脑子好。
和老师告别之后,林安安才离开学校。结果学校门口又有人在等她。
是孙回他们几个。
他们手里兜揣着东西,等林安安出来了,就往她这边揣。
有一个煮熟的鸡蛋,有一捧花生蚕豆。还有家里做的干饼。
东西都不贵重,但是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好东西了。也是自己省着的,舍不得吃,留着给安安。
“安安,带车上吃。听说坐火车可远了,要坐几天呢。”
“听说越往那边越冷,比咱这边还冷。”
“去了那边,给我们写信啊,还不知道首都是咋样的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是让这个寒冬也多了几分暖意。
林安安笑着道,“等我去了,我就转一圈,然后写信告诉你们。你们要是遇着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儿,也可以写信告诉我。”
金满月笑,“你去了首都还能管啊。”
林安安肯定道,“能!”
“安安,你真好。”金满月道,也说出了其他几人的心声。
他们也不是没有朋友,平日里也是有一起上下学的伙伴儿。班上也有说得来的同学。
但是和安安是不一样的。
安安是用真心在对待他们的,在他们遇到困难时候,会挺身而出的朋友。就像他们家里人讲过的一起上过战场,能互相交付后背的战友。
林安安并不喜欢煽情,也没说啥离别的话,只鼓励他们珍惜读书的机会,能念到什么程度,就念什么程度。考高中自然好,要是能考中专或者大学改变命运,那自然更好。就算不能,多点知识,以后不吃亏。
“遇到欺凌不要忍气吞声,要学会反抗。”
几个人抿着嘴点头,记住了林安安的话。
回到家里,老林家人还特地包了饺子,算是给林安安践行了。连林有城也从县城回来了。
他早几天就放寒假了,这是在学校一直不愿意回来,等这一天才回来的。
看到林安安众心捧月的待遇,还有即将奔赴大城市的生活,心里那个酸溜溜的,酸得苦水都要出来了。
这一刻,林有城更是体会到,有个有本事的爸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儿。
都是林家的孩子,自己得辛辛苦苦念书考大学才能进城。安安这轻轻松松就去了。以后还能去大城市生活呢。
在看到自己爸妈的时候,他心里就越发的觉得埋怨起来。
好在家里人现在也顾不上他。都在关注林安安明天出发的事儿。
林安安对于孙银花准备的那些带给林常胜的特产,那是一点都不愿意带的。嫌麻烦。而且也不觉得带过去会被喜欢。
家里人又提议送她去首都。毕竟平时挺横的一个人,但是也还是一个孩子。总不能真的不管。
这也被林安安否决了。觉得没必要。她自己就挺好的。关键是也不觉得真遇着啥事儿了,老林家人能为她拼命的。
而且林安安这回去首都,就是要塑造出自己孤苦无依的形象,哪里能给老林家人表现的机会?
以他们现在对自己的态度,真的跟着自己去了,那还不得可劲儿表现得多么慈爱?林安安不给他们这个平台。
吃饱喝足,一晚上,老林家人其实都有点心不在焉。
倒也不是舍不得林安安,还真没那个想法,主要是林安安去首都,他们总觉得以后的事儿就开始琢磨不透了。
总觉得以后要有啥事儿一样。
县城是没火车的,林安安是从县城坐车,然后去省城坐火车。她的票是晚上。上午过去县城,正好和高小翠他们吃了顿告别饭,把车给交出去了。揣着卖车的钱,坐车去省城。
小姑和小姑父自然来送了,连刘家两老都来了。
林安安坐在车上挥手,“姑,保持联系啊。别忘了咱们的约定!多关注报纸啊。”
林小姑:……都要走了,还不忘了威胁她!
这年头出远门真不方便,到了省城车站之后,又要赶车去火车站。
林安安只庆幸自己带的东西真不多,生活用品基本都没带。连收音机都是在邮局寄出去的,自己只带了一些吃的,和两件换洗的内衣。之前在老家做的的那几身衣服,林安安都没带,全都留在老家给林萍萍了。
当然了,林安安也没委屈自己,虽然外面穿着的是破罩衫和棉袄,但是棉袄里面的棉花倒是新塞进去的。看着一身破旧,但是其实还算温暖。
好不容易上车之后,林安安才缓过气来。
这年头能坐火车去首都的人,基本上都还算有点儿家底的,所以林安安这落魄的扮相倒是挺惹人眼的。她这已经不是几个补丁的问题了,而是全身都是补丁。
座位旁边也有人找她聊天,不过林安安出门在外谨慎,并不爱说话。只装作很内向的样子。
别人给吃的,她也下意识的拒绝。甭管人家是不是好意,她都存着一份小心。
当然也没闲着,依然是看书学习。
两天三夜的时间,终于算是度过了。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林安安等着别人先下车,自己把头发整理好了,然后用毛巾擦了擦脸。
她虽然一身破旧,却也不想让人小瞧了。衣服破不破是一回事,干不干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来之前已经和首都这边联系上了,知道接她的是她爸的警卫员李二柱同志。
也约好了让对方举牌牌。
于是林安安下了车之后,就开始盯着了。
一眼就瞅着一个穿军装的小伙子,中等身材,面容憨厚。他正举着牌子,两只眼睛四处张望。
林安安走过去问,“是李二柱同志吗?”
小李看到林安安了,满脸惊异,“你是……林安安同志?”
“我是!我爸林常胜,咱这没认错人吧。”
小李立马点头,“没错没错,”然后打量着林安安,心里还是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