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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她嗯了声,又听他道:“唯一不好的就是时常想起你。”他道及此处,忽然停下脚步,嘉玉也跟着停下。

她太熟悉他了,他的眉眼他的表情他说话时的腔调,哪怕是在昏暗的夜色中,她看不清,但也能凭借她对他的了解想象出他每个表情。

但她又似乎对这个熟悉到骨头里的男人,是完全陌生的。

“嘉玉,很快一切都能尘埃落定,到时我接你入宫。”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直直望入她眼低。

嘉玉却皱了下眉,太子她见状皱眉道,呼吸突然加快,却听见她道:“你得小心,陛下如今健在,万一有什么……,你要注意。”

他笑着应允:“我知道了。”

一时嘉玉见送路程的不短,折身回返,太子见状,自然将她送回沈家门口,等看着她进屋锁上大门,这才离开。

只是嘉玉望着紧闭的大门,立在原地,默默地听车轱辘滚青砖地板的声,呆呆的拿起指腹擦拭眼睑。

怎么湿了?

另一边,昏暗的灯笼和寂寥的长街中,车轱辘缓缓转过青石板地面。

太子靠在车壁上,微微闭着眼,她太正常了。

在陈老说他不曾中毒且早已服用安胎药后竟然还如此正常,和平日别无二般,她真的不曾怀疑他吗?

不怀疑?太子低低的笑了声,可她已经去买了山楂补气丸回来对比,怎么可能不怀疑他呢?

翌日天晴。嘉玉去了陈老所在的客栈。但不知该意外还是不意外, 陈老不在了了。

陈老昨日早上离开,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坐在长凳上想, 不过她不能和就这样给他定罪,这都是她自己想象的真相,或许太子什么都没有做呢。

或许她是错的。

昨天她应该问问他的。

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小姐,小姐。”方才青竹叫了好几次,她都没应声,又见到了未时, 快用午膳的时间, 青竹轻轻推了推嘉玉的肩膀,“小姐, 小姐, 我们该回去用午膳了。”

反复几次, 嘉玉茫然地抬起头, 问道:“什么?”

青竹柔声重复道:“小姐, 我们该回家了。”

“什么时辰了?”她扭头朝着窗棱望去, 一道道浅金色的光束注入大堂, 早已不是晨曦, 她怔愣地道:“都过了这么久了啊。”

“小姐,你还好吗。”青竹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怎么会不好呢?”她笑道。

东宫。他站在十八学士的盆景前, 负着手垂着眼, 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沈姑娘今日去了客栈打听陈老的消息,没等到陈老,在客栈大堂枯坐了二个时辰, 下午则一切照旧,午膳午休散步绣花看书。”

下午并没有异常?他吁了口气,目光望向窗外。他做这些事时最大的变故就在陈老,可陈老上辈子从京都离开,再无消息。

这辈子他也以为会这样的,所以才让属下扮演陈老。

若是随便一个人告诉她那样的解毒方法,她不一定能信的,只有救过她命的陈老。

可陈老今生竟然出现在了京都,最意外的是,他布下的密探没发现他到京都,而是那么巧合的,她先遇见了他。

中毒,安胎药的事全被陈老说给了她。

太子闭了闭眼,如今似乎不该让嘉玉和陈老联系,但让她们继续联系似乎也不对。

摆在他面前的似乎是一局极其难下的棋。

“备马车,出宫。”他道。

日暮西沉,她在院内散步时,太子又来了。太子端着温柔的表情和她娘亲她兄长絮叨,眉目干净,不染尘埃,这样的人一定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的,她爱着的人她孩子的父亲和她记忆中的模样是一致的,她望着他,直到他含着笑走到她的面前。

“嘉玉,今日我带了些血燕来,血燕对身体好,每日早上你喝上一盅。”他神态温柔,低头看向她的小腹,“这几日你的肚子仿佛大了一些。”

“我知道了。”她笑了笑,又道, “二表哥,我有话给你说。”

太子一怔,嘉玉回头看了看沈家小院,如今院子较小,稍有风水草动他们一定能发现,她就道:“我们出去说。”

嘉玉告诉沈夫人她想去吃北街上的烧鹅,太子带她去买,沈夫人觉得不太好,太子事情繁杂,若是想吃烧鹅,让小厮去跑一趟便行。不过一见嘉玉态度坚决,太子也同意,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不过等他们走后,她拧眉问沈其安道:“你有发现嘉玉这两日好像有心事吗啊?”

沈其安狐疑道:“有吗?”

两人并没有去什么烧鹅铺,马车在安静的小巷停下,她卷起车帘,确定侍卫都离得很远,又放下车帘。

“二表哥,你有骗过我吗? ”她深吸了口气,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膝盖上裙摆,目光却冷静地望着他。

不等他说,她继续道:“二表哥,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你有吗?”

他垂眸看她,她似乎很冷静淡定,但是她说话时她的唇瓣在颤抖,不停的在颤抖,他迟疑了。

半响以后,他道:“我有的。”

像是在悬崖边被一根树枝卡住的巨石,她知道它终会掉下来,但料想不到那时的感情,像是什么呢,什么都不像,但似乎又是和一切糟糕的东西搭上边的。

糟糕透顶,不是愤怒不是仇恨,却像是腊九寒天中吹来的一阵寒霜,将她整个人都冻住了。

她扯了扯最嘴皮子,如是几下,才从喉咙中发出音节。

并不是平日里的言语的音节,而是那种含糊,难以用语言表述的音节,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尽管一开始她是想要说话的。

那些话这两日在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地过了许多遍,虽然每过一遍情感就会否决,你用不到的。

可是到底是用到了。

他心里的姑娘嘴唇在抖,牙齿在抖,脸色灰白,他竭尽理智控制自己不要去拥抱她,他伸手去握她放在膝上的手。

见她并没有挣脱,他偷偷的松了一口气,望着她的眼郑重地道:“你前日遇见的陈老是真的,他说的也是真的。”

他说着,却微不可见地苦笑了声,来之前,他想无论如何不承认的,若是真的有心,他欺骗她方法有许多种,可以讲他和陈老反目成仇,他知自己喜欢她,故如此陷害他。抑或者抹去这件事,将和陈老有关的一切编织成她的梦境。

其实他已经想好,如何继续哄着她了。

可是当她望向他的时候,眼中含泪,含着爱求和希冀,他不知为什么改口了,不受理智控制地改口了。

他的小姑娘是哪怕事实摆在眼前,也想等一个他的回答,虔诚慎重的等待这个回答,她将一切的信赖和美好都给了他。

可是他卑鄙无耻肮脏,他当然可以给她编造一生的假象,让她在他美好温柔的幻想中生活,可那不是他。

哪怕她爱上他,爱的也不是真正的他。

“你大嫂父亲偷贩私盐我一开始就知道,乐安公主也并不喜欢李鹤洋。”他继续道。

什么…………

他说什么?

从来没有一刻,嘉玉发现她的耳朵出了问题。

左卿安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她。

她的眼前一片眩晕,一双大手扶住她,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我错了。”

她揪着她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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