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白娇娇让沈衡请假去了趟镇上的供销社,才买到两斤牛肉回来,她熬了一锅牛肉酱,全装在罐头瓶子里头,这玩意加了点辣椒好保存,而且吃着又香又开胃。
虽然沈衡不会在吃食上有什么吃不惯的,但白娇娇想着沈衡要去船上就跟受苦没什么两样,就尽量准备好吃好喝。
她炒了些麦子,还加了芝麻和糖,这东西热量高的很,沈衡饭量大,万一晚上饿了也容易吃。
等沈衡回来,怕十里村就要下雪了,白娇娇拜托白世晴和邓敏给沈衡做了一件新的棉衣,又去供销社买了两件秋衣可以给他替换。
白娇娇在家里翻箱倒柜给沈衡收拾行李,恨不得把这个家都给沈衡装上。
“娇娇,也不用这么焦虑。大队长说的也没毛病,他们还真能把我扛海里扔了不成?”
沈衡从后头抱住白娇娇,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收拾了。
白娇娇道:“我这心里总是忐忑,但又说不出来。你向来跟别人不和气,上了船就是人家的地盘了,要是全欺负你,你一个人还能都欺负回去啊?”
“那有什么不能的,”沈衡笑白娇娇小题大作,眼神略过白娇娇的耳垂,顺带就抿在双唇之间,“倒是你,你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你要不然去你娘家住两天算了。正好,旁边盖房子,难免有灰尘飘过来。”
沈衡这两天已经给白娇娇找好了人手,也和送材料的说好了,白娇娇有的是鬼机灵,这种事他很放心,只是难免会让白娇娇操劳一下。
“回娘家住那算什么事啊,再说了,就是因为要盖房子,我才得住在这边方便看着。”
白娇娇倒是不害怕,沈衡不在家,李立德还能提着刀砍过来吗?
可船上,毕竟天高皇帝远的,让人忧心。
网绳厂
两人怀着对彼此的担忧睡下了,第二天白娇娇送沈衡上船,心怦怦跳得快要从嘴里蹦出来。
不是不舍,就是一种莫名的紧张,就像是再也看不见了似的。
“衡哥,衡哥你下来!”
这种浓浓的不安感让白娇娇顾不了那么多,其他人都在笑话白娇娇,沈衡已经登上了甲板,他冲白娇娇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
“衡哥!”
船渐渐远去,白娇娇没有办法。
郑旭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不要太过担心,过小年的时候就回来了。”
白娇娇担心也没有办法,只是“嗯”了一声。
沈衡临走时,交代了王福顺过来帮忙看着盖房子的人,这些人除了村里来帮忙的,还有就是些干手艺的,这年头,有些手艺的人全都傲的要命,沈衡怕白娇娇受气。
王福顺圆滑,倒是把盖房子的人都哄得高高兴兴。
再加上严厉的白志满整天用那双三角眼阴翳地盯着这些人,这房子的进度倒是平平稳稳。
白娇娇答应了郑旭,把她的工记在猪圈这边,算是担起了猪圈的责任,但是只做指导,活不重,相当于白得的工分。
“嫂子,你上回不是问我网绳场的事情吗?他们最近又缺货了,你说想给人找这个营生,现在还用吗?”
王福顺对沈衡吩咐的事情上心,白娇娇随口一说,他便记在心上。
“你看我,都忙忘了。”
中秋时节,白世波又请假回来了一趟,只是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了世波?你师父就是不想让你出师?”
白志满一直在等这个信,等到了现在,看到白世波一回来就耷拉着脸,还是空着手回来的,就知道他这段日子过得很不愉快。
“爹,我跟你说实话吧,这几年,我师父说学徒三年学做人一年学本事,我一直都在打杂,会点基础的东西,但是他那些看家本领别说教我了,我就是在旁边,他都得背着我。”
白志满气得一巴掌拍在轮椅扶手上:“他是欺负咱们家没有人!我去镇上亲自找他问问去!谁家的徒弟跟了三年不教东西的?他自己都没活明白,还让别人上他那学三年做人!”
白志满久居家里,无所事事,现在有了个帮闺女监督的差事,干的十分尽心尽力,精神也好了许多,往日的心气儿也就上来了。
白世波不敢说话,白世海看了眼他爹:“那我陪你去。”
“你不用陪我去,让世波推着我去就行了!”
白世海现在是家里的主要劳力,需要他养的人多,他请一天假,那家里就要少吃一天饭。
“可是”白世海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白世波。
“大哥,我陪爹去吧。我去镇上正好有事。”
因为白娇娇相当于没有婆家,沈衡也不在家,因此中秋节她就回了娘家过。
白世海看了眼白娇娇:“行,小妹陪着爹也可以。”
白世波还想道:“要不然算了吧爹,我再给师父干两年。”
白志满气得脸都红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你现在一点东西没学到,当然要继续!但是现在要是不让你师父重视起来,你真打算在他那里耗一辈子吗?”
白世波苦着脸:“爹,你把我师父得罪了,以后我在这行照样混不下去。”
白世波到底是白家的儿子,平时憨了点,但也不是完全的傻子。
他能考虑到这一层,也是他隐忍至今的原因。
可是上辈子,他的隐忍只是让矛盾积攒的更深,结局就是他被赶回家。
与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就算无法挽回,也得把名声给保住了。
白娇娇劝道:“三哥,你师父要真是那样的心胸,我怕咱爹不找他,他只会哄着你去白打工。实话说了吧,他要是真想教你,早就教了,依我看,这回咱门应该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这话说的就是没余地了。
白娇娇说的就是最坏的打算,白志满摩挲着自己的扶手:“咱们吃亏,也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先不讲究的可是他们!
看着白志满的态度,白娇娇心里就有数了,这事就这么定下,只有白世波忧心忡忡。
虽然有些残忍,但现在白娇娇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办法。
这年头,学徒就这个待遇,她就是想帮白世波把这些年的工钱要下来,那也无能为力。
他们能做的,只是掰扯清楚,到时候话传出去,骂的是哪一方,坏的是谁的名声,才是明天的重点。
白世波这条路注定走不通,但是白娇娇已经给他谋划好了新路。
第二天,白世波就推着白志满上路了,白娇娇骑着自行车先走,她得先去办网绳场的事情。
镇上的网绳场除了生产尼龙绳之外,还会给渔船提供渔网,这些渔网就是用梭子把尼龙绳结在一起,细的结小网,粗的结大网,虽然网扣数量不同,但是手法一样,属于简单重复但是耗费人工的营生。
但现在工厂工人紧张,没法投入到这上面来,没有那么多的货供出去,导致厂子发展一直很一般,就有不少人打起了这里面的主意,偷偷的放给外面的人做。
只是这终究上不了台面,厂里一直战战兢兢。
白娇娇想,能干出这样事的厂长,想必是不拘小节的,她有很大把握可以合作。
“小同志,你来找我干什么?”
“是王福顺介绍我来的。”
白娇娇进了厂长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坐着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人。
这人眼神凌厉,扫了白娇娇一眼:“那小子介绍你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