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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敌

 

李赫神色倏然变冷,沉声说:“臣已有婚约在身,殿下不要再说玩笑话。”

龙玉清不以为意地说:“有婚约又如何,成了婚还能离,有更心仪之人,当然不能委屈自己。”

这话在李赫听来,着实刺耳,隐约有诅咒之意。

娶妻生子,一锤定音,后方无忧便能安于大业。这便是他对婚姻大事的规划。

心仪二字,与权位相比,微乎其微,不值一提。

再者,这天下,又有谁比臧婉月更适合做他妻子。

他一双黑目注视着龙玉清,不卑不亢:“但臣此生唯婉妹一人,不会负她,会与她白头偕老。”

龙玉清讥笑了声,“孤知你是君子,拿刀架在你颈上,你也绝不悔婚。不过,世事难料。人,总有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之时。”

她说话之时,笑吟吟盯着李赫看。

李赫眉心微动,眉宇间掠过一丝烦意。

他想起这两日做的梦,以及莫名窜入脑中的画面。

这是心不由己么。

“走吧,母皇要等我们了!”

龙玉清大步走在前面,李赫冷望了一会她的身影,慢慢跟上去。

宴上除了李赫,便只有淳贞女帝、龙玉清和中山王,更像是一场家宴。

女帝果然问李赫想要什么赏赐,李赫自席上起身,在女帝面前郑重跪下,说:“因臣有婚约,婉拒了皇上的好意,想必给殿下带来困扰,故而对臣有些许误会。臣斗胆求个心愿:由皇上做见证,殿下能否与臣解开心结,冰释前嫌?”

本来见他郑重其事,女帝以为他要借机提什么要求,听此,不由得爽朗大笑:“清儿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吃心?”

龙玉清不慌不忙说:“我与李王兄初见时,逼他与我比试剑法,他原本坚决不从的。可能是吓到李王兄了。”

淳贞女帝便说:“清儿,那自然是你的不对。既然王侄将此事放在心上了,你就表个态罢。”

龙玉清便笑嘻嘻地斟满一杯酒,端到李赫面前,诚心诚意地说:“李王兄,敬你一杯。原来你竟饱受困扰,都怪我行事毛躁,以后保证不会了。干了这杯,你我以后就是互尊互敬的王兄妹。”

李赫见她嬉皮笑脸,并未举杯。

他无声直视她,两道漆黑有神的目光重若千斤。

龙玉清凝视他片刻,暗道:连生气时都好看。

她便换了副神情,一本正经地说:“李王兄是怕我说一套做一套么?好,我发誓:若我还依然故我,便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淳贞女帝斥她:“说什么胡话!好好把话说开,喝了这杯酒便是将这过节过了。”

即便她发毒誓,李赫也将信将疑。

不过聊胜于无,有这样一道说法,余下之日,她总会收敛一些。

如此,他也总算能清净一番,不必再苛责自我。

李赫举杯跟龙玉清相碰,“赫愿相信殿下。谢殿下宽容以待。”

龙玉清将酒杯放低,两只高足玉杯“砰”地一碰,发出悦耳的响声。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中山王看着这对璧人,总想感叹一句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也只是想想,他是不敢说的。

他灵光一现,想到了另一个为皇姐弥补缺憾的好方法,就问:“李王兄,听闻你还有一胞弟,也生得一表人才,还与我皇姐同年,想来与我皇姐应很相配。不知有无婚约在身?”

龙玉清不由得窒息,怒视中山王,“乱点鸳鸯谱!自己掌嘴!”

中山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自己给了自己两巴掌。

倒是李赫解围说:“我那三弟虽无婚约在身,却是粗莽得很,必是皇太女殿下瞧不上的。”

淳贞女帝也笑道:“看来克明是对赫王侄十分倾慕的,以至于只盯着齐国男儿。”

其实她也觉得李赫与女儿甚为相配。

知女莫若母,她能觉得出,女儿对李赫是有些不一样。

散宴后,淳贞女帝将龙玉清留下,直截了当地说:“想要,便抢过来。”

果然这世上最了解她的,还是母皇。

龙玉清“扑哧”一声笑出来,淳贞女帝也跟着笑。

母女二人重归于好,因郦文带来的冷战到此结束。

笑够了,淳贞女帝说:“你若是能让李赫对你俯首称臣,甘愿安分守住齐国,才是真本事。”

龙玉清撇嘴,“我也不说大话,就走着瞧罢。”

第二日,淳贞女帝召来丞相和龙玉清议事。

不多时,长史呈上密奏:中山国相国严丰年遇刺重伤。

淳贞女帝不禁震怒,挥退所有侍从,问:“你们怎么看?”

丞相沉吟片刻,说:“陛下,中山王一离封地,相国便遇刺,恐怕是王爷身边人所为。”

龙玉清也是如此想,她蹙眉:“克明处境危险,需得好好排查他身边的人。看来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封地,都有内应。”

淳贞女帝思索片刻,“不要打草惊蛇。这月余时间,足够排查个清楚了。传令给中山国太尉,令其务必加强相国府的守卫,若相国再有闪失,我唯他是问!”

丞相再次劝道:“陛下,削藩宜早不宜迟啊。愈迟,藩国愈壮,呈尾大不掉之势。”

这何尝不是淳贞女帝的心头病,也是她希望能在位之时为女儿剜掉的毒疖。

“藩国势大,尤其齐梁两国,兵马强悍壮于朝廷。若削必乱,一乱皆乱,八面受敌!”

淳贞女帝深深忧愁。

丞相何不知其中的道理,只是这形式是天选大于人选了,他说:“可陛下,如今是,削亦反,不削亦反啊!”

“这些年,他们愈加明目张胆,已暗伤了多少人!前有太尉,后有相国!”

淳贞女帝捏着眉心,头痛得很,“朕再考虑。”

丞相走后,龙玉清替母皇揉着头上穴位,“母皇,朝廷与藩国,必有一战。只是齐梁富庶,远大于朝廷,战事不易拖久。若能速战速决,对我们最是有益。”

淳贞女帝紧蹙眉头,“八处藩国,又有几个能忠于朝廷。敌众我寡,速战速决太难。”

“母皇不可太过悲观。如今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藩国若逆反,皆是在逆天下民意:再者,逆反朝廷,当诛九族,不可回圜,若无把握,藩王也不会身寄虎口。”

淳贞女帝沉默良久,说:“清儿,还记得母皇给你留在太液池底的匣子?将来若我不在时,八王起祸乱,你一定要去看那匣子。”

龙玉清听得心酸,从后面抱住母亲,“母亲,也许用不到呢。”

中山王龙克明听得相国遇刺,又是伤心又是惊恐,皇太女每日去他府中,有时在那里待很长时间。

偶尔宫中来了轿子,说女帝急召,将他接进去就待上大半日。

这样几日后,皇太女忽然夜间来访,面色肃重地进了府。

还是同往常一样,她屏退所有人,单独跟中山王在一处。

夜间,王府院中,异常的安静。

室内,静可闻针。

龙玉清持剑贴于窗后,中山王紧张地跟在她身后。

外面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声响,龙玉清用手放在唇上,示意胞弟安静。

那细微的声音渐渐贴近于窗户,然后没了声响。

龙玉清静待片刻,“瞿”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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