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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节

 

百姓们都在京兆府门前跪谢,感谢京兆尹、左冯翊和右扶风三位官员秉公执法。

至此,太子与润和帝合作的“灭佛”,表面上已完结,但暗地里还在追查与张天师关联紧密、并从中获利的官员,包括被幽禁的锦王和贤妃。

……

新旧交替是大势所趋,六部官员除了忙还是忙。

官员们守口如瓶,对家人也不会透露一星半点,以前令人放松的“廊下食”,现在也觉得有些难熬。

但是,官员们的上报却更加频繁,无他,没有机会摆烂,又没法糊弄太子,所以只能在太子面前争功,显示自己的价值。

比如,礼部官员刚刚呈报,加试的春闱报名已经结束,共有五千多考生报名,考试场所与人员调度已经全部完成,只等四月中旬开考。

兵部官员立刻呈报,武试报名已完成,考场和考生也都准备完毕,只等各地选送的武人到达国都城,就可以开始武试。

总之,凡是太子殿下交待的事情,都在以不可思议的进度提前完成,而这高效工作背后的压力、筹谋、调度的辛苦,冷暖自知。

官员们不停地卷,太子殿下更加高效,高效得令他们头疼,整天都觉得累。

大病初愈的太子却始终精神奕奕,处理政务得心应手,连飞来医馆开出的药都一顿不拉地吃了(当然,电子药盒功不可没)。

以至于“廊下食”经常吃到一半,太子殿下就要召见;每到召见,官员们必须搁下手中的碗筷,急走去见。

今天也不例外,但到了太极殿,却听到“胡粉引起慢性中毒”这样惊悚的事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大郢官员们对自己的容貌也有要求,除了个别天生肤白貌美的,几乎人人敷粉,极个别的也曾全身敷粉,朝会时空气也是芬芳的。

但是,替太子治病的张医师和周奉御,潜意识觉得什么都可能伤害他,所以敷粉这桩事情从未出现在太子眼前,太子妃成亲以后,只要医师说过对太子无益的东西,就弃之不用,包括香粉。

因此,太子非常幸运地成了永乐宫内极少数从未涂过粉的人。

太子是轻松了,官员们听完下意识摸脸,紧接着就是一身冷汗,谁知道铅是慢性毒药呢?

当下,秦国公出列:“太子殿下,您打算如何处置?”

大郢的英粉与胡粉两大产业有丰厚的利润,胭脂水粉的铺子到处都有,关系到铅矿与作坊的生存,以及背后无数人的生计。

太子已经想好对策:“首先,让百姓知道胡粉对身体有害,舞者乐伎表演禁止全身涂敷;其次,让所有铺子增加英粉的使用,减少铅粉的售卖;最后,让铅矿减产……”

简而言之,不会一刀切,会循序渐进地减少铅粉使用。

至于如何才能研制出无毒又好用的英粉,胭脂水粉铺子的掌柜一定会绞尽脑汁推出新款,就交给时间。

太子这些举措很快以公文的形式,邮差携带公文发布到整个大郢。

官员们还悬着心:“太子殿下,那敷了胡粉的呢?”

有些官员敷了十几年胡粉,冷汗不止。

太子回答得也很爽快:“自觉病重的可以请假上山,飞来医馆的医仙们有法子减轻,胡粉有毒也是大医仙提醒陛下的。”

官员们面面相觑,这种高效办公,恨不得吃住都在太极殿的形势下,谁想请假治病就是不想干了,替补名单那么长,眼巴巴地盯着的人更多。

一时间,官员们互相使眼色,最后也只是找了更衣的由头,把今早上的敷粉都洗干净。

等他们更衣完毕,互相打量时才发现,大部分人的脸色都有些灰暗,在心里直打鼓的同时,又很快投入到堆积如山的公务之中。

太子回到书房,想知道魏璋在国子监授课的进度,随口一问:“东宫冼马何在?”

无人回应。

太子诧异地抬头,凑上前来的是内侍官明镜。

明镜恭敬行礼:“启禀太子殿下,东宫冼马出宫去了,还带上了旅贲军,说是要去救人。”

“救人?”太子搁了手中的笔,望着明镜。

“魏七郎君魏璋的昆仑奴来送来一张纸条,东宫冼马收到后就带了一队旅贲军走了。当时,殿下正在与群臣商讨事宜,所以请奴转告。”明镜说完,将纸条呈到太子面前。

太子自然认得魏璋的字迹:“安善坊救病人,骨折的舞姬华秋燕、摔伤的邻居陈氏阿婆和赵四婶。”纸条背面是极小的字迹,说明华家和邻居的艰难。

看完以后,太子难得皱了眉头,张天师和六大护法已经处决,为何这种胡言乱语还能在安善坊盛行?属实是余毒难消了。

也许东宫冼马也觉得不对,才亲自带旅贲军去安善坊救人。

……

大郢国都城内,东贵西富南贫贱,安善坊位置偏城南,住着乐师舞伎居多,还有能工巧匠,整体来说不算贫贱之所,坊内的街道也还算干净,沿街的房屋也不漏雨进风。

东宫冼马带着旅贲军直奔安善坊,坊门内外没人,却隐约听到深远的嘈杂声。各坊的坊正,为了更快收到上官的消息,都住在坊门附近。

东宫冼马找到坊正的屋子,里外同样没人。

旅贲军队副忽然闻到焦糊味儿,嘟囔一句:“大白天点什么火把?”

东宫冼马大喊一声:“追过去!”

一长队人马立刻急驰起来,循着火把味儿转过几个拐角,看到了围满的人、高举的火把以及空的便桶。

人圈中间是两个紧挨的小院子,围的人太多,只能看到院墙和屋。

人马急驰到人圈外,居高临下,却发现坊正拦着气势汹汹的众人,大喊着:“青天白日纵火行凶,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举着火把的是三名中年男子,怒视坊正:“不烧死他们,难道等着他们把我们都祸害干净吗?”

还有人大骂:“我们只是赶他们走,可他们一直赖着不走……昨儿个我家孩子又起热了,还咳嗽,不赶走等着他们克死孩子吗?”

“来啊,烧了他们!”

三个人随手扔出火把。

东宫冼马夹紧马腹一个纵身翻到空中,抢了三根火把,旅贲军队副空中灭火,一瞬间,三根棒子掉落在地。

“谁?谁敢抢我的火把?!”被夺了火把的中年男子气得跳脚。

东宫冼马高声斥问:“坊正何在?!怎可容人白天纵火?!”

三名男子见东宫冼马衣饰普通,就冲过去夺马,被旅贲军队副一记老拳,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

围观百姓吓了一跳,“人圈”迅速松散,盯着东宫冼马和旅贲军们看。

坊正抹了一额头的白毛汗,满是感激地过来行礼:“奴就是安善坊的坊正。”

“我是旅贲军队副。”

“东宫冼马!”

两人回答完,同时亮出腰牌。

围观的百姓立刻下跪行礼,刚才骂骂咧咧要放火烧屋的三名中年男子脸都吓白了,捂着肚子撑起身体就想逃,被旅贲军士一把提溜住扔了过来。

东宫冼马向来话少:“坊正,安善坊华秋燕和两位摔伤的邻居何在?”

坊正当场楞住,又很快回神,指着紧闭的屋门:“这里就是,她们都在屋子里。”

旅贲军队副翻身下马,敲响屋门:“里面可是舞姬华秋燕,吾奉命送你和邻居上飞来医馆治病,快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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