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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节

 

她第一次见到鱼尾与他小腹交界的地方。

常年习剑,江白砚腹部生有漂亮的紧实肌肉,许是因她的抚摸,呈现紧绷之态。

和皮肤相连的部分,鲛尾是过渡色的瓷白,逐渐往下,染上海水的浅蓝。

腰身窄紧,鲛尾绮丽,滋长出霸道的美感,占据施黛眼帘。

“上面,”江白砚道,“也可以摸。”

施黛:……

她有理由怀疑,江白砚是故意的。

可一看对方的神色,他表情堪称纯澈,面庞笼在柔黄烛光里,瞧不出半点心思。

由江白砚抛下的饵实在香甜,施黛十分从心地一口咬下,食指戳上他腹肌。

与尾巴截然不同,是硬梆梆的手感,块垒分明。

未曾被人触碰过此处,小腹漫出细微战栗,江白砚抿直唇边。

腰腹线条固然好看,施黛更关心他身上的疤。

这里的伤痕比胸口少些,多是陈年旧伤,想来江白砚划伤自己时,习惯往胸膛和手臂动刀。

腹部肌肉触感坚硬,施黛小心划过,途经一道道疤痕:“这些还疼吗?”

她说着余光下瞥,不经意扫过鲛人小腹和尾巴相连的蓝白鳞片。

猛然想到什么,施黛动作停住。

这个位置……

没人说话。

周身寂静几息,空气像被高温熔化的糖,粘稠滞涩。

非常罕见地,江白砚没回答方才那个问题,而是低低唤她:“黛黛。”

他的声音发哑。

施黛蜷了下指节:“嗯?”

灯烛噼啪一响,江白砚半阖双眸。

缘于她的抚弄,桃花眼蒙了软纱,濛濛然看不清晰。

旖丽红晕从眼梢烧到侧脸,在气候回暖的二月天里,漾开迷蒙春意。

似是茫然,江白砚未做言语,只伸手将她抱住。

鲛珠滚烫,连带体内的翠玉一并泛起热潮,渗入心间。

“待会儿再摸,好不好?”

气音缭乱,江白砚把她抱紧,像溺水之人拥住唯一的浮木:“很热。”

很不妙。

随他尾音落下, 幽幽冷香缠上来,是江白砚独有的味道。

他坐在床榻,姿态略低, 身形紧绷成将发的弓, 鲛尾亦是没了动静, 不再轻扫施黛小腿。

静止的、驯顺的模样, 看上去人畜无害, 实则是只被困于囚笼的兽, 一旦得以挣脱, 便可展露獠牙。

他的身体确实很热。

鲛人的体温比常人更冷, 施黛早已习惯江白砚偏寒的温度,此刻被他抱住, 却感受到包裹而来的暖意。

由江白砚呼出的气息同样炽热,渗进衣衫,灼得她头皮一麻。

在二十一世纪长大,从小受到无数熏陶,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施黛有清醒的认知。

江白砚化为了鲛形,但重要的身体构造与人族无异。把鲛尾与双腿类比的话——

尾巴起始,在他腹部之下。

人族男子的小腹下,是什么地方?

刚刚碰过他的右手隐约发烫, 施黛勉强平定脑子里的团团浆糊, 磕巴一下:“你、你还好吗?”

江白砚照旧回答:“无碍。”

他音量极轻, 伴有急促凌乱的吐息。

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施黛头脑更乱,想说些什么, 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几次欲言又止。

被江白砚抱在怀中, 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悄悄瞥去,只觑到他通红的耳垂,像染血的玉。

寻求慰籍似的,鲛尾蹭了蹭施黛腿肚。

这样的静谧实在难熬,施黛放慢呼吸,想起过去与江白砚相处的情形。

他六七岁就被灭门,后来始终生活在邪修的禁锢下,整日和邪术打交道,跟杀戮机器差不多。

江白砚连拥抱和亲吻都极为陌生,更多的……

应该没人告诉过他。

迟疑须臾,施黛问:“不舒服?”

这回江白砚没答“无碍”。

闷闷的嗓音从他喉间出来,略显喑哑:“嗯。”

施黛:……

她试探性追问:“你知道原因吗?”

施黛想得很开。

她和江白砚既然互表心迹,就是正统情侣关系。江白砚愿意把她送的翠玉放进鲛尾里,她没必要扭扭捏捏,总得为他多着想些。

情侣之间,暧昧亲昵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没料到她如此直白,江白砚沉默片刻:“嗯。”

他答得诚实:“话本里看过。”

施黛恍然,记起江白砚提及在越州看过的书册时,一闪而逝的犹疑。

他果然是不好意思说书名!

施黛陷入沉思。

她安静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立在原地,江白砚仍在发热,许是错觉,他身上的冷香越来越浓。

“要不,”施黛说,“我帮帮你?”

几乎是话语落毕的一霎,江白砚仰面看向她。

他颊边绯红未褪,烛光映在眸底,颇有几分灯下看美人的溟濛之意。

施黛被这道眼神看得耳热,眼珠游移一转,复而重新与他对视。

江白砚却道:“不必,我如今……”

他自知个性古怪、与常人格格不入,在越州买下话本,一是知晓施黛喜欢,二是为研学寻常人的活法。

自幼聪颖,江白砚看得快,学得也快——

闲情,意趣,以及男女间的亲昵之法。

他固然想同施黛愈发近密,但眼下,一切都不适宜。

论地点,这处宅邸曾被他当作监牢,囚禁过数名杀手,也堆积过一具具尸体。

论时间——

他体内被邪气侵占,遭到正道满城围杀。

江白砚不愿让施黛吃亏。

双臂环紧她后背,江白砚默念清心诀,在绵延不尽的欲意中阖上眼。

施黛周身萦绕甜香,似是沾有清晨露水的新鲜桂花——

她留着由他相赠的香囊。

“可你不是,”施黛小声,“还是很热?”

她碰了碰鲛珠,烫得吓人。

本就是竭力紧绷的状态,被她甫一触碰,江白砚蓦地轻颤,尾鳍扫出一缕凉风。

“不是那种……”

施黛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是别的法子。”

现在两人都受了伤,江白砚更是满身血痕,经不起折腾。

她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拉他入床榻,否则血口裂开,伤势必然更严重。

白纱般的尾鳍无声晃动两下。

江白砚明悟她的言外之意,抬目望来,红潮绽开,勾出含笑的痴。

他道:“你莫嫌恶它。”

施黛:……

她连眨好几下眼,才消化完这句话的意思,和那个所谓的“它”。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江白砚真的很直接。

面对施黛,他甘愿表露欢心与渴念。

心里乱糟糟,施黛点头。

江白砚把她松开,微垂下头,撩起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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