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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节

 

“在孩子们面前,你多少给我点好脸色,盛染就算了,见得多习惯了,那两个小夫妻不常住家里,你放下这张脸,宁宁以为你不欢迎她。”

盛仙云像是没听出他的假公济私,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竟然好脾气地答应了一声。

过了会儿,盛仙云问:“染染怎么回事?”

“她嫂子给了她点钱。”

“冬宁?”

“啊。”

其实周骏儒想说,盛染还有哪个嫂子,但他记得盛仙云讨厌他总是反问,所以没给自己找麻烦。

闻言,盛仙云摘了眼罩,转过身仰脸看周骏儒:“冬宁给的,还是盛誉?”

“冬宁。”周骏儒道,“我发现,你是真不了解自己儿子。”

盛仙云知道他什么意思。

因为冬宁没拿那三十万,不光盛染成了罪人,连同周骏儒,在盛誉那都没落下什么好。

想给盛染钱的,怎么会是盛誉。

不过,盛仙云确实没想到,冬宁会有这么“大度”。

不是她总把人往狭隘的方向想,而是就算将心比心,互换位置,盛仙云觉得,自己做不到。

说最现实的,人活脸,树活皮,当年冬宁一走了之,拿了钱和没拿钱,根本是两回事。

因为盛染,她背了莫须有的三十万好几年,心里真没有一点气?

要是盛誉是那种计较的人,也许,也就没有他们的现在了。

盛仙云知道,盛誉在这件事上有疙瘩,就是想到了这个。

她能理解盛誉,但不明白冬宁。

周骏儒把盛仙云揽进怀里,低声道:“人要相处过才知道,咱们好像觉得,认识她好多年了,但其实没往一块凑过几次……现在说这些,是有点马后炮,但你想想,小誉的眼光,真有那么差么?”

从小到大,称盛誉一句“别人家的孩子”一点都不过分。

他无论做什么事情,读书、立业,都能做出点样子,唯独在感情上,家人看来,前几年,他是受了伤,看走了眼的。

但真是这样吗?

盛仙云接手的家里的产业,不像周骏儒他们家搞房地产,听上去轰轰烈烈,场面很大。

她家是做肥皂起家的。

后来扩成日化线,规范严格地建了那么多家实验室,依然主打平价量大,走亲民路线,这是一种商业选择,若说情怀,可能有一些,但并不算多。

从公司每年的财报上看,这个策略执行得非常正确。

盛仙云从小女孩的时候开始,就跟着哥哥和父亲去厂里玩,即便现在,盛仙云也不时地进工厂,跟她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

她能知道,人在什么情况下可能会伪装,什么情况下,大概率表达本心。

单论给盛染钱的这件事,她和周骏儒都没有在明面上讲过断了盛染的生活费,盛染再大手大脚,也是个有教养的女孩儿,所以更没有对着她哥嫂哭穷的行为,冬宁能想到这一点,至少说明,她对盛染的情分不掺假。

盛染在年幼时受过她的照拂,自然对她有感情。

冬宁是为什么?

有四个字大概可以解释,叫做“爱屋及乌”。

周骏儒慢慢睡着了,盛仙云也没再说话。

第二天,盛誉还是一早出门。

因为冬宁被留在家里喝中药,所以不能跟他去上班了,他走得比前几天都早。

一个早晨,从七点半到九点钟,除了冬宁,家里的其他三个成年人都陆续出了门。

阿姨收拾好早餐桌以后,就在厨房煎药,怕味道飘到客厅,把推拉门关得严严实实。

冬宁盘腿坐在沙发上敲电脑,回复导师和瑞典那边的邮件。

“用电脑多了,眼睛容易干,阿姨泡了点花茶,宁宁你喝。”

阿姨姓姚,在盛家做了十多年。

盛誉上小学的时候,她就来了,一直照顾盛誉。

后来,盛仙云生了盛染,她也还是专职照顾盛誉。

直到盛誉转去宜城十五中,她跟着去待了没几天,因为给盛仙云通风报信被盛誉送回来,才开始专职照顾家里的饮食。

姚阿姨长了一张圆脸,显年轻,眼睛也亮,坐在茶几后的一个小马扎上,跟冬宁面对面,笑着跟冬宁说:“他其实是觉得没必要随身带个保姆,而且,宜城远山远水,我家不在那里,也没有朋友,每天除了买菜,也根本不到外面去,所以他没几天就让我回来,说机票已经买了,退不了。”

“哦,对了,那年,我的小孙子刚出生,生在牛年,他让我回去,还给包了个红包,里头是一个小牛,我们给小孙子戴在手腕上,去上幼儿园才摘下来。”

冬宁也笑。

这确实像盛誉会干的事。

只听表现,会觉得他是个挺矛盾的人,又冷淡独立,喜欢一个人待着,但又体贴细致。

冬宁两手捧着茶杯,忍不住问:“他小时候什么样?”

“多小的时候?我想想。”

姚阿姨坐着聊天,手里也不闲着,拿来满满一塑料袋彩色毛线,边钩花边说:“我来的那年,他应该是刚上二年级,每天戴个学校统一的小黄帽,我去学校门口接他,一路上也不说话,一开始,难免怕他是不喜欢我,但司机说,他从他上幼儿园开始就接送,一直也不怎么亲近。”

“……他从小就内向,到了四五年级,才慢慢交了几个朋友,开始出去踢足球。”

“说回我刚来的那会儿啊,过了两个多月,还是天天接他,就记得有一天,那个冷啊,呼出气来,嘴巴都要冻掉,等他的时候,我买了个烤红薯,等他上了车给他,他握了一路,回了家,我在刷他的运动鞋呢,他跑过来,捏着点红薯给我吃。”

“小誉那时候长得有点像女孩,个子也还没开始长,嘴唇红红的,我逗他,说你自己吃呀,他就说,要分享,可人疼得很。”

家里没人跟她聊这些,来了个冬宁,勾出姚阿姨的回忆,桩桩件件讲不完。

计时器响了,她才放下手里的钩花,去厨房关火。

冬宁也跟她进去,顺手把用来泡药的两个碗洗了,放进消毒柜里。

姚阿姨不要她做,急得要命,冬宁只好不再帮忙,站在一边看,她又说:“再晾晾,现在太烫,阿姨没留太多水,一口就喝掉了。”

她的语气像哄小孩子,冬宁笑着答应:“好。”

姚阿姨又道:“不过,这药本身闻着不苦……就是太稠,好像还有点甜味。”

冬宁有些心虚。

说是药,实则是食补。

医生给她开了点温性补血的干食材,当补品吃一吃,对怀孕没有影响。

冬宁没想到,熬一熬,出来看着跟药差不多。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给她诊脉的中医老先生真是心细如发,不确定她想不想要,就不当着其他人的面讲就算了,开的“药”还这么有迷惑性。

怎么说,让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宫斗剧。

今天是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盛染有了钱,一大早就不见人影。

据姚阿姨说,听到她出门之前打电话,是跟同学约了逛街。

冬宁起得晚,估计她走的时候,应该不到九点。

九点商场开门了吗?

这孩子是真被憋坏了。

喝完不是药的药,冬宁又整理了一些去瑞典需要的资料,学校的流程倒都有迹可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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