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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她费力的咽下嘴里的窝窝头,有些疑惑的偏了偏头,问庄云黛:“大姐,什么叫「脱离」?”

“就是,往后再也不跟庄家这些人住在一块儿了。咱们自己住一处,自己生活。”庄云黛尽量用小孩能听懂的话,解释这个词。

庄云彤有些紧张,她干巴巴的问:“那……彤彤跟大姐,还有哥哥,也要分开吗?”

庄云黛斩钉截铁的回答:“不分开。我们三个是要在一块的。”

庄云彤整个小身体都放松下来,她软乎乎的朝庄云黛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彤彤只要跟哥哥姐姐在一块就好!”

庄云黛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向庄云期:“阿期,你呢?”

尽管庄云期跟庄云彤都还是孩子,但庄云黛觉得这样大的事情,又是事关两个孩子自身,她自然也应该跟两个孩子商量。

尤其是阿期。

这个孩子,年纪虽小,却一直死死咬着牙,努力替姐姐妹妹担起他能担的一切责任来。

庄云黛心疼他,爱怜他,却也敬重他。

庄云期见庄云黛这般郑重其事的问他的意见,他慢慢的挺直了小身子,认真的看向庄云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大姐,庄家其他人,没有当过我们是一家子。我跟大姐,跟彤彤,才是一家子。”

庄云黛见全票通过,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好,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我就明白啦。”

庄云彤眨了眨长长的眼睫毛,歪了歪小脑袋,又忍不住问庄云黛:“大姐,我们先前住在老房子里,不跟爷爷奶奶他们住一块,不算脱离嘛?”

“不算呢。”庄云黛斩钉截铁的回答,打了个比方,“先前的话,要是爷爷奶奶她们想把我们给卖了,我们也没法告官。但要是脱离了庄家,她们还想卖我们,我们就能告官了。”

庄云黛说着,顺手抬手摸了摸庄云彤那发质枯黄的头发,心里分了点念头出去,想着等回头她得好好给家里人养一养头发。

末世后期,洗发水护发素什么的早就停产了。她保养头发,就是用自制的药草汤,把一头秀发保养的水润润的。

在这里,庄云黛也有信心。

毕竟末世那时有的许多药材,这世也有,甚至有不少,在这向阳村后头那座野山中就能找到。

就是有一味草药,这山里实在找不到类似的替代品,回头等她解决了温饱问题,还是得再调整一下。

庄云黛脑子里这念头一闪,就被庄云彤兴奋的低呼声打断了。

“啊!真的吗!脱离的话,她们就不能卖我们了吗!”庄云彤有些兴奋。

庄云黛觉出不对劲来,问妹妹:“彤彤为什么这么高兴啊?”

庄云彤扁了扁小嘴,这会儿也敢告状了:“先前,就是文裕哥,说等彤彤再长几岁,就把彤彤卖到窑子里去!”

小团子虽说不知道「窑子」代指的具体含义。但乡野之间,经常能接触到村妇骂街什么的,经常夹杂「窑子」之类的词,让小团子心里隐隐约约的意识到,「窑子」不是一个好词。

庄云彤这话一出,庄云期脸就黑了。

庄云黛人差点炸了。

她咬着后槽牙,想:“庄文裕,你就庆幸这会儿你已经躺在医馆里了吧!”

不然,她一定会半夜找个机会,套麻袋把庄文裕给打一顿!

庄云期咬着牙,郑重道:“妹妹!以后谁再跟你说这些,你回来一定同哥哥说!”

庄云彤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彤彤知道啦!”她捋了捋庄云期的胸膛,“哥哥不气!”

然后又乖巧的贴上庄云黛的怀抱:“大姐也不气!”

庄云黛搂着妹妹,心肝肉的狠狠亲了一口。

心里却是在想,忍不了了,回头怎么着也得整治庄文裕那小子一顿!

……

虽说姐弟三人都一致同意了「脱离庄家」。但庄云黛心里也清楚,眼下并不是脱离庄家最好的时机。

所谓「脱离」,其实就是分家。

但眼下庄老童生跟庄李氏的心肝大孙子庄文裕还在医馆里躺着,生死未卜,那什么祝神婆,说能解毒,谁知道能不能行?

若是庄文裕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估摸着庄老童生跟庄李氏是不会放庄云期跟着二房一道分出去的。

庄云黛知道,眼下她能做的,就是做好一切的筹谋,然后,等。

很快,庄文裕那边便传回来了消息——

符氏十两银子没白花,祝神婆拿药帮着庄文裕解了毒,庄文裕的命,算是保住了。

三块桃酥

不过,庄文裕这命虽然说是保住了,但因着中毒时间有些长,那毒素对身体造成了一些不可逆的伤害。

例如,祝神婆隐晦的告诉符氏,说庄文裕日后,这可能会较为体虚,在子嗣上有些难了。

符氏这心,立即就又水深火热起来。

不过她见祝神婆也没把话说死,心里还燃着一线希望,只是「有些难」而已,又不是于子嗣上全然无望。她家裕哥儿年纪也不算大,今年还不到十岁,好好将养着,日后如何调理不过来?

她这般想着,但又一想日后给裕哥儿调养身体的笔笔花销,只觉得前程一片黑暗。

庄世忠却不大在乎,他甚至还嘲笑符氏就是妇人短视:“往后香姐儿嫁到朱富绅家里,只要她肚子争气,生下个哥儿,日后你我就是朱家哥儿的外祖,那银钱能短得了咱们?”

庄世忠这样一说,符氏一想,也确实是这样,正要高兴呢,却又有些迟疑:“当家的,我先前为着裕哥儿的事,打了香姐儿一顿……”

庄世忠「啧」了一声:“糊涂啊!搁往日,你把香姐儿的腿打断我都不说什么!但现下,香姐儿这不是要嫁入朱家去了吗?!你就算再气,看在朱家的份上,怎么能动手呢!”庄世忠好好的把符氏说教了一通。

符氏咬了咬牙:“我去哄她还不成吗!母女间就没有隔夜的仇!”

她从县里头雇板车拉庄文裕回去的时候,甚至还又特特绕去了点心铺子,花了五文钱,买了三块桃酥。

等到了家里,符氏还特特看了下,见她符大百跟符邓氏在她借钱不给后,已经自个儿家去了,这才冷嗤一声,拿出了桃酥,往庄文香屋子里去了。

符氏先是声具泪下的跟庄文香描述了一番庄文裕这次差点死了的事,听得庄文香也是一阵后怕,眼泪汪汪。

符氏话头一转,把这事又推到了庄云黛她们姐弟几人身上:“说起来!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若是那三个小贱人喝了那碗鸡汤,后头不就没有咱们裕哥儿受得这番罪了吗!”

庄文香顿时觉得她娘说得对极了!

这几日,她在惶惶不能自已的时候,也时常这样想过——

若是庄云黛她们喝了,不就没裕哥儿的事了吗!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要怪庄云黛她们三个小贱人,这运道太好了!

母女俩同仇敌忾的把庄云黛姐弟三人给骂了一通,完事两人之间的母女情迅速回温,庄文香似是完全忘了,先前符氏是如何把她拖到院子里,又打又骂的。

“哎,香姐儿,你好好歇着。”符氏从庄文香的炕边起了身,又嘱咐道,“先前你说爱吃县里头的桃酥,这次啊,娘特特走了大半个县城,给你买回来了,就放这桌子上,饿了你就吃点。”

庄文香泪眼汪汪:“娘,还是你对我好——”

这话音还没落呢,庄文香屋子里的门帘便被人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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