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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玉晚便拨开封口,顿时比刚才要更显得浓郁的草木香弥漫开来。微斜瓶身,就见里面盛着的不是常见的丹丸,而是淡绿色的药液。

“内服还是外敷?”

“内服。”

又问过用量,玉晚没犹豫,仰头喝下。

本以为味道就算不苦,也好喝不到哪里去,谁料入口竟有些甜丝丝的,并且还不是那种为哄小孩子喝药的很奇怪很别扭的甜,而是像蜂蜜一样。

玉晚福至心灵。

“这是你自己调制的?”

无沉颔首:“我想着你不喜欢苦药,甜一点的你应该能喝得下去。”

竟连调药都会考虑到她。

玉晚心下微微一暖。

“嗯,这个好喝,”她将封口塞好,仔细收进须弥戒,剩余的量还够她再喝两次,“谢谢你。”

不知是药效这就开始起作用了,还是心理上的暗示,总之玉晚觉得伤没刚才那么疼了,她将话题转回不妄语戒上。

想到犯了戒,玉晚心下难安。

她问:“犯戒了要怎么办?”

无沉答:“先忏悔,后舍戒。如果不舍戒,那便发誓此后再不犯戒。”

舍戒即不能继续持戒要舍掉的意思。

玉晚想了想,她也就是今天太过生气,且那个时候她怕魏余琦将火撒到梅七蕊身上,才没能控制住,说了个滚字。

而经过今日这番,之后魏余琦应当再舍不下脸来找她。

只要见不到魏余琦,她还是挺心平气和的。

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不能再犯戒,玉晚抬起脚,搭在一旁等晾干。

“说来奇怪,明明我已经开始修太上忘情,按理说再见到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的,结果没吵两句我就气上头犯了戒,”玉晚嘀嘀咕咕道,“难道是我修的时间不够长,达不到能对他们忘情的地步?好烦,我再也不想理他们了,是他们先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

又说:“反正从废弃灵诀那天起,我就跟玉族划清了界限,如今他们放低姿态让我回去,也不过是看在利益的份上,根本不是真心想求我……”

她忽然又有点哽咽。

玉晚原本不想再哭的。

但可能是终于见到了能够依靠的人,也可能是心里积压的委屈实在太多,明明刚才还一副无所谓不在意的态度,这会儿却还是哭了。

她哭得很安静。

他们面前这条瀑布并不宽,是三条瀑布里最小的一条,甚而水声也是最小的,连远处的鸟鸣都能听得清楚。

却独独听不到她哭泣的声音。

只能看着她泪一滴一滴地滑落,像宣泄,也像更深的压抑。

她也没要无沉安慰,自己摸出条手帕,哭几下擦擦,再哭几下再擦擦,实在不舒服了就接点水洗把脸,然后继续哭继续擦。

无沉便看着她最终哭累了,趴在石头上睡过去。

这段时间她太累了。他想。

照七居士的病,玉族人的逼迫……

他往她身上披了件衣服,悄声走开。

无沉走后不久,玉晚就醒了。

她一睁眼就找无沉。

然环顾四周,都没能看到无沉的身影,她撑起手臂坐起来,没留意身上有衣服在往下掉。待眼角余光瞥见了,她下意识伸手去够,未料动作太大,身体朝水面倾得太狠,她一时没能稳住,和衣服一起掉下去。

冰凉泉水没过全身,玉晚懵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她落水了,就被人扣住肩膀向上提,不消说正是返回来的无沉。

上岸时,无沉袖口从水里带出什么东西,玉晚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

和之前那次不同,这次玉晚是真的全身都湿透。无沉转头脱下外衣给她,示意她披上。

他没有别的干净衣物了。

玉晚披好。

世人皆不爱她。

她也不爱世人。

她只能抓得紧他……

玉晚不禁拢紧了身上的外衣。

“我送你回寮房。”他说。

玉晚应了声。

是该回去换掉这身湿衣。

只是……

“我好像走不动,我腿有点软。”她仰头看他,“你能不能背我?”

以往她这么说,都是有意撒娇逗弄,是为了看他无可奈何却不得不答应的表情。

但今日,她语气有些恳求。

连眼神也是恳求的。

她从头到脚皆湿淋淋的,像被丢弃的幼兽,可怜到过分。

无沉沉默数息。

然后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玉晚小心地趴到他背上。

等她双手圈住他脖子,说好了,他才托起她腿弯,在她的指示下往吊桥走。

从三心泉到吊桥的路很长。

长到脱去外衣,无沉上衣原本是更浅一些的云母色,然行走间,他肩背处的布料颜色却渐渐加深。

原是玉晚又哭了。

她还是哭得很安静,默不作声。

无沉便也不作声。

她伏在他身上,泉水慢慢渗入他上衣,她的泪也一滴滴洇入。

分明是凉的,他却觉出烫意。

察觉到她越哭越厉害,无沉微停了下。

他有心想和她说话,像先前传书时那样开解她,可好像人和人一旦见了面,有些话就莫名其妙说不出口,他便重新举步,继续沉默地走。

这个时候,不知是正一同聚在别处,还是玉晚刻意挑了偏僻的路段,总之他们一路都没碰到另外的人。

此间仿佛只剩他们两个。

玉晚终于不再哭了。

她擦干眼泪,打开上岸后就一直紧紧攥着的手。

是一块被无沉从三心泉里带出来的石头。

佛石心——

据闻谁能找到,谁便能得到佛祖真传,从而前往极乐世界,塑成金身。

玉晚重新握紧掌心。

然后侧过脸,贴住温暖宽阔的脊背,将人搂得更紧。

就此抓紧了,再也不想放开。

感知

一直行到抬头便能望见吊桥时, 他们才碰到人。

未免被撞见无沉居然背她,玉晚松了松手,让无沉放她下来。

无沉问:“能走得动?”

玉晚说能。

他便慢慢放下她, 期间还虚扶着她臂弯,以免她站不稳。

像是所有的委屈和软弱都随着刚才那些眼泪流出去了, 玉晚站好了,就要将外衣脱下还给无沉。无沉摇头, 只是一件外衣而已, 旁人看见了也不会误会什么。

“那走吧。”

两人并肩往吊桥去。

经过刚才那段路, 玉晚身上的湿衣已不再往下滴水, 唯头发还贴着无沉外衣蜿蜒出明显痕迹。好在诚如无沉所说,即使遇到的几位师兄同她打了照面, 也都没多问, 只互相行过礼, 便各自散开。

待到了紫竹林, 那座极其打眼的玉辇已消失不见, 掉在地上的白纱帷帽也不见, 那群人似乎已经离开了。

无沉止步,慢慢看过四周。

玉晚道:“他们走了。”

无沉嗯了声,没说什么, 只让她快去换衣服。

这天虽热,但湿衣服穿久也会着凉。

玉晚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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