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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正无语之际,就又听?得祁妙悠悠叹气道:

“唉,算起来……我做噩梦,还是从学校操场出事儿那天开始的呢。”

陈想满不在意,“跟这?有什么关……”

话没?说?完,自己猛然一怔。

“你刚刚说?……”他心跳陡然加速,“你在梦中,看到了什么场景?”

病房中,祁妙坐在床上,望向?了门口。

她不清楚,下楼去跟b市警察同事打招呼的云警官和刘警官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不敢在电话中浪费太?多时间。

只好道:“陈记者,我还是加你微信聊吧。”

她翻了翻腿上的画夹。

写满字迹的人物分析表下,是厚厚一沓、几十来张的素描画。

待在病房里无所事事的这?几天,祁妙一直尝试着,把自己在幻象中看到的一切给画下来。

这?是她从前背书时用过的笨方法。

或许,她不能像其他同学一样?,文言文张口就能倒背如流。

但只要给她一张纸,她却能直接把课本的那一页给复刻下来。

大到画面中央的插图,小到页脚的页码,以?及正文下方的注释。

人的大脑跟记忆很神奇。

哪个位置画了什么,哪个位置写了什么,通过这?种方式,祁妙都能逼着自己,硬生生地想起来。

所以?,这?几十张画上,无一例外,全是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陈爱民在自家堂屋和院子里,毒杀妻子江银梅的场景。

她握着手机,冷着脸弯了弯唇角。

“您应该知道,我是个美术生吧?”

“嗯,我从你学校那儿了解到了。”

陈想的声音不复刚才的运筹帷幄,“祁妙同学,那你能试着,把你噩梦中的场景给画下来吗?”

她装作出很配合,同时又有求于人的样?子:

“陈记者,我早就画下来了,毕竟天天都做同样?的噩梦,实在是太?奇怪了、太?可怕了。”

然后给他下套,“您是见多识广的民生记者,能不能帮我看看,我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好好好,你不用害怕……”他满口答应了下来。

微信好友申请通过。

陈想盯着她那个欠不嗖的大呲花头像,只觉得异常诡吊。

聊天界面中,对方也不像她电话里那么语无伦次、叽叽喳喳。

而是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发来了几十张图片。

他等待着网络加载,咽了下口水,大气都不敢喘。

过程紧张恐惧到一如钝刀凌迟。

陈想从第一张点开,呈现出来的素描画功极为扎实。

老式房屋的一砖一瓦,破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以?及,出现在画面中的一男一女。

全都神形兼具,逼真到刺痛了他的双目。

让他一眼就能认出,画里的人,正是他自己的亲生父母!

陈想全身如同过电一般颤栗,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

他是个唯物主义?者,内心深处有些不愿意相信所谓的怪力乱神。

父亲陈爱民也曾放言道:

“去他娘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都把她的尸体用石灰水泥封在塑胶跑道底下了,她还能再?爬出来不成?!”

可是,可是……

祁妙的画实在太?过详尽。

各种各样?的细节都用细腻的笔触一一绘出:

亮着昏黄灯光的堂屋;泼洒在地、冒着热气的大米粥;走廊上没?来得及关紧、还在滴水的水龙头……

最细节的是,大门内,颓唐倒地、一脸绝望和哀恸的中年妇女。

以?及,门拴上虚挂着的一把老式铁锁。

陈想“噌”地从婚房新床边站起身来,顷刻间大汗淋漓。

偏偏电话里,那个发来素描画的小姑娘,还是一副懵懂无知的语气:

“诶,怎么了陈记者?你是见过画中的场景吗?”

陈想牙关紧咬,硬挤出一抹笑,“怎么会,我也没?见过。”

他端起往日精心塑造的,“关注民生、聚焦老百姓生活问题”的好记者模样?,语气关切道:

“要不这?样?吧,祁妙同学,我明?天上午再?去一趟医院,专程为你的噩梦经历做个采访,你看几点有空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都有空的,陈记者。”

病房门外,想起了几道沉稳的脚步声。

应该是两位女警姐姐回?来了。

祁妙握着手机,另一只手轻轻抚过画纸。

“随时恭候。”

祁妙冷静地挂断了跟陈想的通话,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也被人推开了。

云艳辉和刘思甜两位女警姐姐走了进来,手中还抱着一个新的文件夹, 在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祁妙坐在病床上, 好?奇探头,“是那起连环杀人碎尸案, 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吗?”

“对。”

云艳辉冲她扬了扬几张打印出来的监控录像截图。

“这起案子的四位嫌疑人,是兵分两路,乘坐不同的交通工具前往高鲁木斯的。”

之前的那些资料已经确认了罗伟辰的航班信息, 以及当晚入住的酒店房间号。

头等舱, 机场附近最奢侈的豪华套房……

这位娇生惯养的富二代, 不惜暴露自己的真实行踪,也得在吃穿用度上讲究个最贵最好?。

估计也正是这一点,他才选择跟另外三位嫌疑人分开走的。

因为秦毅他们不坐飞机, 而是亲自驾驶一辆黑色suv,从b市出发, 到?高鲁木斯, 路上一共开了十几个小时, 才到?达目的地。

然后得以跟那位提前抵达酒店,早就吃饱喝足的富二代汇合。

“四位嫌疑人汇合之后, 最后一次暴露行踪,是在一家大型商场里?,他们采购了许多防寒衣物,还在三层买了一套折叠支架泳池。”

云艳辉在网上找了一张图片, 递过手机。

祁妙一看就懂了。

这种容纳一个成年人还绰绰有余, 并?且能够保证不会?漏水的折叠支架泳池,正适合带到?死者王海涛家中的卫生间里?。

往地上一铺, 杀人分尸,一滴血都不会?流到?地板上。

“说来也巧,”刘思甜双臂环抱,坐在她病床边,“他们开的这辆车,在中途路上的时候,还被交警给查了呢。”

“只不过,”她话音一转,“交警查这辆车,是因为车窗的透光率不够,属于?违章,罚了款就让他们走了。”

云艳辉哼笑道:

“倒是把他们给吓得不轻。那两个交警同志回?忆说,刚把车辆拦下的时候,车上的三位嫌疑人就开始神情?紧张,坐立不安,交警同志还以为他们是人货混装,当场要求他们打开后备箱查看,结果,只发现了三颗石膏雕塑。”

“石膏雕塑?”

祁妙听得不禁有些恶寒。

因为对于?她这个美术生而言,石膏雕塑是极为熟悉又极为亲切的物件。

大卫、荷马、布鲁斯特、米开朗琪罗……

一颗又一颗人头雕塑,摆放在她高中待过的画室里?,陪伴着她整宿整宿熬夜练习。

祁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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