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节
信阳王看起来已经活不了多久。
哪怕治好了的疫症,又吊着他的命,最多也就活个十年,二十年,变数太多。
“可以直接篆刻在白骨上。”云渡大师道。
“那就刻在骨头上。”司珩不愿信阳王多活几年,也不想再听这等蛊惑之言。
系统所说的礼物不知是什么,他在那一瞬间,眉心微热,隐隐又被清凉感压下去。
这一刻,司珩只想尽快看到小皇子。系统这样的东西,如何能和小皇子相提并论?
“陛下,是它蛊惑我——”
“是它蛊惑我……”
信阳王的呼喊声终于从殿内传来。
然而,无人在意。
司珩回到紫宸宫,小皇子还睡着。
天已经黑了,司若尘迫于饥饿,睁开眼睛,然后被司珩从床上抱起来,穿上衣服。
“想吃什么?”司珩问。
“晚上吃清淡些。”
司若尘从善如流点头:“父皇也吃。”
司珩摸了摸他的脸颊:“瘦了些。”
“父皇……”司若尘总觉得今日司珩,好像与以往不同,莫名有些心事重重的。
“信阳王抓住了吗?”他问。
“抓住了,很快会被处斩。”司珩道。
“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司若尘想确认一下,攻略系统在不在信阳王身体之中。
“好,等你用过膳再去。”
司珩又给小皇子倒了杯温水。
小皇子(完)
“还要不要?”
司珩垂眸, 看着小皇子认真吃饭时微微鼓起的腮,心绪慢慢恢复了平静。
哪怕系统说的是真的,真能带他去更广袤的世界, 他也不会与系统做交易。
与这样的东西交易,必须付出代价。想要的越多,代价越沉重。
若有一日, 他真能看见大千世界,那一定源于自身的强大, 而不是与歪门邪道的东西做交易。
“我吃饱了。”司若尘放下勺子,司珩熟练地拿起柔软的手帕, 给他擦脸、擦手, 再将他抱起来, 一起去看信阳王。
“不知他是不是还活着。”
司珩本打算拒绝, 担心系统对小皇子不利, 又想起系统从小皇子身体中离开的样子。
它大约威胁不到小皇子, 如今能做的只剩蛊惑人心。小皇子想见它,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还有气。”
云渡大师还没想好如何篆刻。
人体有那么多骨头, 刻上哪些经文合适?而且, 要先把信阳王的魂魄禁锢在骨头里,才有封禁之效。
信阳王仍然在囚车里,嘴被堵住,说不出话,有些地方还被云渡大师割破,放了不少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司珩抱着小皇子过来时, 云渡大师正在用信阳王的血研磨朱砂。
“我要过去。”
司若尘想走到信阳王近前,慢慢看。
司珩将他放下来, 却站在小皇子身侧,以庇护的姿态,做好了随时挡住他的准备。
司若尘与铁笼里的信阳王对视,此时的信阳王仍然还是信仰王本人,眼中还有求生欲,唔唔出声,试图和司珩谈判。
他不想当囚禁系统的容器!还不如死了干脆。而且这该死的系统还有两重标准。
与他交流的时候十分高傲,并不给他提供多少有用的东西。与司珩合作,连长生不老、求神问道,去往万千世界这种诱惑都能抛出来。
信阳王看着小皇子,试图看出他的不凡。
系统说,六皇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六皇子,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六皇子和系统一样,都来自其他世界?
他只觉得这个小孩儿格外精致漂亮一些,很有灵气,与其他孩童不同。
司若尘上前一步,伸手,落在信阳王眉心。
“若尘——”司珩跟了一步,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是人对未知的强大生命体产生的本能敬畏感。
在这一瞬间,小皇子好像化成了一团光,明亮而不刺眼,笼罩了整个大殿。
一团漆黑的光球,从信阳王眉心之中浮出。
光球已经十分黯淡,直到此刻,才发出尖锐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我!】
【我们都来自其他世界,本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它是真的慌了!它一直以为自己凌驾于众生之上,哪怕被封印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会脱困的一天。
直到此刻,忽然有种极度恐惧的感觉,六皇子体内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令它本能颤栗,像在面对最古老的神明?
“想杀就杀了,还要理由吗?”
司若尘将系统封在白色光球之中,其中染起一缕纯白的火焰,有净化之效。
像系统这样邪恶的聚合物,一遇到白焰,如雪消融,它辛辛苦苦掠夺的气运也被净化,重归天地。
信阳王看着光球里燃烧的系统,又看着那个虚托着光球的小皇子——
他五官精致,没有一处不完美,在燃烧的白焰映衬下,有种莫名的神性。望进对方平静漠然的漆黑眼瞳之中,信阳王忍不住打起了寒战。
司珩就站在小皇子身后,神色异常平静,仿佛眼前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与小皇子眉目相似,自有一种生杀予夺的强大气场,此刻冷冷俯视着信阳王,更让信阳王如有芒刺在背,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系统发出尖锐的电子音,还有各种警报声。
它颜色越来越淡,最后回归成数据流,然后在白焰燃烧下,化为灰烬。
司若尘与司珩身前都出现一张卡牌,在系统彻底化为灰烬之时,卡牌碎裂,无声无息崩毁。
被系统卡牌绑定的两人都觉得周身一轻,往后再也不会发生形态上的变化。
司珩心中生出一些微弱的怅然。
再也不能看到变小的小皇子了。
系统已经被毁灭,司若尘手中的光球消散在空中,他却迟迟没有回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司珩。
司珩应该对他的来历有所猜测,司若尘想过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独自来销毁系统,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
他不知道司珩会做出什么决定。
至少,任何时候他都还有长生。
天地广袤,无处不可去。
“怎么,会发光就不叫父皇了吗?”
司珩将小皇子拎起来,单手抱着,平视小皇子的眼睛。
“……”司若尘沉默。
“你我之间,一如往常。”
司珩抱着小皇子,原路回紫宸宫。
“还望大师保守秘密。”他看向云渡大师。
云渡大师:“陛下放心,贫僧守口如瓶。”
他问:“信阳王要如何处理?”
“交给林星阑。”
司珩将小皇子抱回去。
来时如此,回去同样如此。
长生在司若尘拘住系统的时候忍不住炸毛,现在见司珩十分平静,它也跟着平静下来。
反正天塌下来有主人顶着,哪怕皇帝不养他们,它现在是只大猫了,养得起主人。
入睡前,司珩与司若尘都喝了药。
司珩本想让小皇子去侧殿睡,又担心这样安排,小皇子会觉得生分。
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