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了气势,“自然是我的孙女,那还有假?大伙儿都是知道的。”
要不是之前就认识黎青黛,曲梧游就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给骗了,“巧了,我也认识她。但我知晓,她生父不详,母亲早逝,自小是她师父养大的。她何时冒出个阿翁来,真是耐人寻味。”
庄檀静不欲再浪费时间,“把他们送去京兆尹。”
这下老翁彻底慌了,见势不妙便想跑,却被曲梧游叫人给抓了起来。
现在只剩下一个最棘手的问题,曲梧游有点难以决断,“郎君,这位黎娘子该如何处置?”
沉默片刻,马车内又传出声音,“送去湘宫巷的那处私宅,给她寻个医师。”
作者有话说:
(1)参考《吴都赋》。
情郎
卧雪居内,翠竹错落掩映,香烟袅袅,四下挂着竹帘,庄檀静一身白色暗纹广袖长袍,披散长发,席地而坐,洁白的长指调拨琴弦,悠扬的琴音便流泻而出。
待一曲毕,曲梧游才敢近前。
“……那老翁是看准了黎娘子年轻,又是外乡人,专门来讹她的。他那孙女也不是亲孙女,而是被拐来受他胁迫。”曲梧游回禀道。
庄檀静微顿。他今生少有失算的时候,栽在黎青黛手中还真是意外。不过这世上的缘分倒是奇妙,黎青黛最后还是落到他的手里。
不过这次他并不着急处决她,庄檀静吩咐,“好生照顾那位黎娘子,需要什么尽管满足,悉数从我名下私产支出。”
庄檀静名下私产颇多,安置黎青黛的私宅乃是他偶尔躲清静的留宿之地。
湘宫巷的陈管事掌管宅内事务多年,心知他的主子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带女眷回自己的居所,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按照这个架势,若是没猜错,这位被带回来的黎娘子,很大可能成为此地的女主人,他须得花些心思讨好她。
办事多年的陈管事是个心思细腻的,很快就准备好女子的用品,点了几个手脚勤快的丫鬟去跟她前伺候。
丫鬟们都是机灵的,等黎青黛醒了,赶忙叫人把这件事告知给曲梧游。
庄檀静得知黎青黛醒来的事,已经是晚间,还是他在西次间的书房内会见完同僚后才才知晓的。
“你是说,她几乎失去了自己所有的记忆?”
“季大夫是这般说的。”曲梧游道。季大夫出身名医世家,世代为医,不论医术还是医品在百姓中皆有口碑,应当不会出错。
“可能治好她?”
曲梧游见他面色微沉,又道:“黎娘子被马所伤,胸口有积血,脑袋上还肿了个大包,还受了惊吓,发热了一天一夜。季大夫推测,黎娘子之所以会失忆,恐是头颅受撞击,血气相乱。可此症无药可医,只能顺其自然,等黎娘子自行恢复。”
有些意思,庄檀静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尘埃,“去瞧瞧她。”
看她是否在耍花招。
“小夫人,您生病了,要喝了药才能好。”梅心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汁,温声诱哄道。
药汁浓稠,散发着草药的清苦气息,逼近黎青黛的嘴唇,抗拒地将汤药推远,“不要,我没病。”
她自己身体她最清楚。
黎青黛看着陌生的环境和面生的人,浑身充满戒备,焦躁不安,像浑身张着刺的刺猬,不论侍者送来的吃的还是喝的都不肯入口,只抱着膝盖蜷缩在床内发呆。
沉睡了一天一夜的黎青黛,不断重复着几个噩梦。先是一群面目狰狞的人对她指点指点,讥笑她是没爹的孩子,是个杂种。而后画面一转,一个面容猥‖琐的男子拦着她的去路,欲轻薄她……任凭她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救她。最后是几个黑衣杀手,举着流着寒光的剑就要砍她,不论她怎么跑,都逃脱不开……梦的最后,是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将她护在身后,为她挡下所有风雨。
不能再想了,耳边劝哄的声音越发嘈杂,又开始头疼欲裂,她抱着头埋在膝盖上,紧咬着下唇,仿佛蜷缩在自己的一方世界才是最安全的。
就在众人对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庄檀静推门进来,黎青黛听到动静,抬头瞥向门口,顿时怔住。
刹那间,梦里那个男子面容清晰了起来,赫然就是他。
众人反应不及之时,黎青黛迅速跳下床,赤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疾奔着扑到庄檀静的怀中。
“你怎么才来!”她的嗓音带着吴侬软语的软糯婉转,似乎对他有些许幽怨。
向来冷静自持的庄檀静,冷不防被软香玉扑了个满怀,无措地张开手,愣了须臾。
等反应过来后,他的双手无处安放,怀里是个无亲无故的娇滴滴小娘子,他虽自诩非君子,但该有的道德礼节他还是有的,总不好趁人之危占人便宜。
旁人不知晓他们真正的关系,都抿唇偷笑,见庄檀静目光严峻,众人才收敛了一些。
庄檀静拧眉,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站好说话。”
黎青黛不情不愿松开抱着他腰的手,一只手却仍然固执地扯着他的袖子的一个角,怕他会跑了似的。
庄檀静头一次遇到这般难缠的女子,他只觉无奈,目光停留在梅心手中的药碗,满满当当的,一滴未动,“她不肯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