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容凡昨天晚上下楼取了一趟快递,因为时间晚了,拆过纸箱就随手放到了这儿,还没来得及收拾。
顺着宋淮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润滑剂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了桌面上。
大脑闪过一秒的空白,容凡的脸“唰”地一下,从两颊红到了脖子根。
“那个……那个……”
他半蹲在地上磨磨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干脆心一横,伸手把那瓶子抓进了手里,快速塞进了抽屉。
宋淮早些年就跟家里出柜了,接触这玩意儿比容凡早,看他这副掩掩藏藏的模样不禁失笑,轻咳一声道:“你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别忘了,我当初可还教你怎么追人来着。”
“没,没当外人。”容凡面上微囧,垂着眸子结结巴巴回道。
他拉了把椅子在宋淮身边坐下,趁着电脑开机的功夫琢磨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好奇,把自己心中那点疑虑问了出来“你和陆叔叔,你们俩……”
宋淮闻言看了过来,容凡凑近,悄默声息道:“是我想的那样啊?”
“跟你有点区别。”宋淮面色平静,眨了眨眼:“我没名分,现在还在试用期呢,随时有可能被换掉。”
容凡狐疑,半张着嘴“啊?”了一声:“还有试用期啊?”
之后忍不住嘟囔了起来:“你长得这么帅,人又这么好,他对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宋淮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没急于回答容凡的问题,沉默着扯了扯嘴角。
虽说自己是在“试用期”,但宋淮心知肚明,他现在和陆怿忱之间的关系其实很难界定。
说情人不像情人,说炮友不像炮友的。
他知道陆怿忱在外面花惯了,一时间安定不下来也是必然的,但好就好在自己有的是耐心,大可以就这么一辈子跟陆怿忱慢慢耗下去。
“不知道。”宋淮这么想着,扶上后颈扭了扭脖子叹口气,之后目光不经意间往那塞着润滑剂的抽屉里瞟了一眼,半开玩笑似地对着容凡来了一句:“可能是嫌我总不带套,我们俩那方面不怎么和谐吧。”
宋淮这人有时候也挺没正形的,话随口这么一说,也丝毫不考虑会给容凡这刚入门的小雏鸡造成什么误导。
直到晚上把他们几个人送走后,容凡躺在床上,还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做的时候,下面那个,也需要带套吗?怎么从来就没听人说过还有这方面的讲究呢?
傅温礼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趴在枕头上捧着个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的,走过去瞄了一眼,问他在干嘛。
容凡手上动作没听,头也不回认真道:“查东西呢。”
“查什么?”
傅温礼解了浴袍,只剩下条棉制睡裤松松夸夸挂在精瘦的腰身上。
他躺到容凡身边后从人手中一把抽出了手机,不由分说,一个颠倒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傅温礼在情事上算不得多有经验,但他精通心理学。
事前的亲吻总是不紧不慢的,一寸一寸慢慢磨着,非得叫容凡自己难耐地受不了了,主动抬腿勾上来,才肯进入正题。
然而今天的容凡明显不在状态,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回应的时候也不太专心。
傅温礼停下来,替人把衣服拉好,问他究竟是遇到什么事了。
容凡翻身趴在傅温礼胸口上,把自己下午跟宋淮的谈话内容跟人面前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那样子,颇有点神秘兮兮的,还有点八卦:“原来陆怿忱这么讲究啊,还要求宋淮必须要带避孕套。”
傅温礼对于别人床上那点事不敢兴趣,但也搞不明白,这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扰了兴致,他正了正身子,眉宇间有些不悦地淡淡道:“有什么问题么?”
结果容凡一句话,乐得他当时就没憋住,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容凡:“宋淮都要戴了,我为什么不用啊?”
“可以陪你久一点”
医院那边配型手术的时间定下来了,虽然难度不大,但是前期要准备的工作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除了要抽血检查外,还要做心电图、彩超来判断供体的血管条件、以及与受供者体内相匹配的抗原数量。
配型当天早上禁食禁水,待检查完毕后,同样也需要休息几天时间好好静养。
结果是在一周后出来的,傅温礼在医院安插了人手,甚至比容家还要早半个小时拿到检测报告的复印件。
虽然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必要的时候干预一下检查结果,但是在得知容凡本身就不符合要求、无法成为容嘉鑫肾移植手术供体的那一刻,傅温礼眉间舒展、闭着眼长长呼了一口气,靠回到办公椅的靠背上,悬着的一颗心也终是放了下来。
助理颔首立于桌边,将医院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在傅温礼面前描述了一遍。
据说容向哲得知结果后看上去倒是很平静,但容嘉鑫的妈妈却因为受了过度的刺激,当场晕倒在病房里。
助理关上门离开后,傅温礼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容凡。
容凡最近一边休养一边在家上着网课,剩余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睡觉,傅温礼把信息发出去后就将手机撂回到桌上,拿着手头的文件去了会议室。
可时间一晃直到了下午,手机界面上却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傅温礼推掉了一个饭局,晚上特地早早回了家,想着陪容凡一起。
小崽子的情绪看上去没有太大波动,只说自己在家饱饱睡了一天,现在头昏脑涨感觉有点闷。
傅温礼放下饭碗后到楼上给他找了件夏季的防风外套,之后把人带到了别墅区北面湖边的花园溜达溜达。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悠悠穿过了蜿蜒的林荫石板路。湖边因为常年有郁郁葱葱的绿植覆盖遮挡,故而气温要比其他地方低上两度。
傅温礼停下来,替容凡将外套的拉链拉直最顶,之后看着人找到一处拴着绳索的秋千长椅,悠闲地坐了下来。
容凡起初是让傅温礼站在后面推着他,后来一个人荡得无聊了,就拉着傅温礼跟自己一起坐着。
容凡歪着脑袋,身子倾斜将头靠在了傅温礼的肩膀上,眼神木木地盯着前方安静了许久,才突然轻声开口道:“你说容嘉鑫他……会死吗?”
傅温礼侧了侧身,将容凡放在膝盖上的手包裹在掌心里,目视前方平静的湖面,眼中闪着幽光:“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得了的。”
他道:“人的生死各有命,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即使容嘉鑫的生命可能会永远停留在某一刻,但活着的人还是要朝前看、继续往前走,你说对吧?”
道理容凡都明白,他其实也没有多伤心,只是因着容嘉鑫患病这件事突然就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人活在这世上、一生时光有多么的短暂。
想得多了,难免生出几分惆怅与伤感。
他抬手箍紧了傅温礼的胳膊,后来觉得挨得不够近,又换了个姿势搂住傅温礼的腰:“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的对吧……”
容凡说着音量逐渐弱了下去:“甚至你可能还要比我早一点。”
在容凡一贯的认知里,年龄加著在傅温礼身上的,是自己所不具备的稳重与成熟。
这个男人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与眷顾,尽管比自己多走了十二年的路,但时光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此时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