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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她心内又羞又惧。

只能无力攀附着眼前之人。

不知何时,庭院内的青玉树上飞来了一只布谷鸟, 立在枝头?低鸣着寻觅雄鸟的踪影。

声声如莺似啼,盖住了里屋细微的声响。

可耳聪目明的双喜仍是?听见?了些像小猫挠人般的响动,他立时要去寻声音的来源,可找了半日人却定在了书房的支摘窗旁。

月色在支摘窗上映出两?道依偎着的身影。

他的脸霎时红了一大半, 几息间连步子?也?迈不动。

而一窗之隔的郑衣息也?在凝神注视着他的小猫。

望着眼前好似镀了一层月辉的莹白之人, 他不可自抑地覆了上去, 千疮百孔的心才得以愈合。

只有靠近她,拥有她。

才能解他心头?之苦。

这一刻的郑衣息忘了何为主仆尊卑,也?忘了于嬷嬷的死?, 更忘了太子?的严声教诲。

他不再去想御前司的官职,不再去谋从龙之功。

他只想与眼前之人一起堕落在无边的月色之中, 永不分离, 不死?方休。

双喜臊了一夜, 临到天刚蒙蒙亮时,才听见?里头?的动静息止。

他立时便跑到了耳房去, 将?炉灶上的水壶拿了起来,而后便殷切地靠在书房门前, 轻声问了一句:“爷,可要水。”

无人应答。

双喜忙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喜滋滋地说:“我怎么也?犯蠢了,爷累了一夜,此刻只怕早已睡熟了。”

再过?一会儿,各方各院的小厮们都已出来上值。

小武与无双也?穿戴齐整地走?到了书房前,却见?双喜颐指气使?地立在台阶前,对他们说:“别吵爷,都滚一边去。”

无双还好些,小武却抬着脖子?与双喜回呛道:“爷今日要去宁远侯府送节礼,已嘱咐过?我的。”

双喜却笑道:“烟儿姑娘昨夜可宿在了书房里,你当真要进去?”

小武听得这话,方才的气焰立时消下去了大半。

他如今已能摸清楚爷的大半脾性?,可偏偏爷对这位烟儿姑娘的心意,他实在是?摸不透。

他到底是?不敢再与双喜挣扎下去,两?人一起蹲在了书房门前,等着里头?的声响渐起。

日上三竿时,荣禧堂来人问了好几回,得知郑衣息仍是?未起身后,郑老?太太身边的关嬷嬷也?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声:“爷再不起,可就误了去宁远侯府送节礼的时辰了。”

双喜只能苦着脸与关嬷嬷说:“嬷嬷也?知晓爷的脾性?,我们再不敢进去劝的。”

关嬷嬷听罢倒也?只能点了点头?,只是?瞧着澄苑里上下伺候的只有几个小厮,连个丫鬟的影儿也?没有。

她立时蹙起了眉,问双喜:“你们院里那?个叫烟儿的丫鬟呢?”

双喜脸颊一红,指着外书房的方向?道:“在里头?。”

关嬷嬷也?是?过?来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双喜话里的意思。

“行了,我知晓了。 ”说罢,便离开了澄苑。

回荣禧堂的路上却是?不小心撞上了刘氏身边的楚嬷嬷,关嬷嬷与楚嬷嬷素来不对付,当即便冷言冷语地讥讽道:“呦,楚妹妹今日怎么敢出门子?了?”

楚嬷嬷脸色一窘,立时便要快步离去,谁知关嬷嬷却是?不肯放过?她。

“说出去我都替你臊得慌,巴巴地送了你侄女去爷院里,可爷连瞧也?不瞧,就把那?两?个丫鬟打了板子?扔出去。”

楚嬷嬷忍着气,脚下的动作愈发快了些,关嬷嬷却仍旧高声喊道:“咱们世?子?爷就算收用个丫鬟,也?不肯要你家的那?个妙人呢。”

烟儿悠悠醒来时,发觉自己正枕在郑衣息的臂膀之上。

身侧是?碎了一地的青玉瓷瓶,好似是?昨日里她最难熬时因寻不到撑力而不慎挥碎的。

双喜曾说过?,这些瓷瓶价值不菲。

她脸色一白,都顾不上身上的痛意,下意识地要去挪开那?些碎片。

可她一动,身旁的郑衣息便睁开了眼,大力箍住了她的蜂腰,将?她重又拉回了自己身边。

“跑什么?”他哑声问。

四?目相?对间,郑衣息漆色的眸子?里仿佛蓄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沉潭,蓬勃的热切目光仿佛要将?烟儿拆吞入腹。

他散着衣襟,外衫不过?随意地垫在身下,不至于让她们二人宿在冷硬的地砖之上。

烟儿一见?他讳莫如深的眸色,便下意思地发颤,忆起昨夜里零碎的回忆,和他索求无度的样子?,立时便摇了摇头?。

郑衣息却兴味十足地笑,问她:“不喜欢吗?”

烟儿瞥见?他打趣的目光,双靥霎时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了起来。

郑衣息盯着她不肯挪开目光,忽而发觉除了那?事能让他减轻心内的痛意外,连逗弄她、让她羞赧不已也?能如此。

他也?是?他头?一回。

从前只嫌那?些丫鬟们卑贱,并?不肯收用。如今却对一个最卑贱的哑女起了意,占了身。

且郑衣息清楚地明白,他对烟儿的“意”只怕没那?么快消止。

郑衣息心内有一刹那?的别扭,思绪也?渐渐飘到了昨夜里于嬷嬷只余一口气的景象,埋在骨髓里的痛意又涌了上来。

适逢烟儿以皓腕遮住了自己的莹白,似是?要起身往外头?走?去。

可下一瞬,她却被郑衣息牢牢地按在布满褶皱的衣衫之上。

她说不了话,只得被他强硬地封住了双唇。

间隙。

郑衣息瞥见?了身前博古架上的青玉瓷瓶,心内有一瞬怔愣,而后便化作了最纯澈的渴求。

就如小武说的那?番话一般。

他喜爱瓷瓶才会将?其摆在书房的博古架之上,日日夜夜地赏玩不休。

如今与这哑巴在一块儿沉沦,也?是?因为自己对她的身子?有几分兴趣罢了。

这与情爱、心悦什么的并?无关系。

只有堕于这无边欲念,方能止痛。而这哑巴刚好能让他其意罢了。

是?了。

就是?如此。

郑衣息覆上烟儿的唇,对自己这般说道。

书房外的双喜一个头?赛两?个那?么大。

如今已近午膳时分,书房内的郑衣息非但没有半分要出门的意思,那?不该有的声响却又响了起来。

他可听了一夜墙角了,如今再听已是?接近麻木,心里担忧不已,可又不敢出声煞了郑衣息的兴。

好在老?太太房里的人不来打听,烟儿姑娘又是?个哑巴,发不出什么声响来。

双喜急的直跺脚,空等了一个时辰后,里屋的声响终于息止。

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终于,书房紧紧闭阖的大门开了,出来的人也?是?他盼了许久的世?子?爷。

郑衣息衣衫不整,神色间有几分凝郁,他抬眼对双喜说:“去把府医请来。”

双喜一愣,旋即猜到了关窍。

他家爷这般不知节制,烟儿姑娘又是?柔柔弱弱的娇人儿,怎么禁得住?

他应下,忙要朝庭院里跑去时,却又被郑衣息唤停。

“罢了,还是?去回春馆请个懂妇科的大夫来。”

双喜忙点头?。

明辉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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