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寻死
「小姐，将军来了。」
明月影听见自家表姊来访，快步走出屋外，未料却看到李青瑢冷冰冰的脸。
「表姐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没有，我只是想提醒妳，雪儿是公主，背后有皇上撑腰，再怎么样都不要忘了这件事。」
见她没有生气，明月影便挽着她的胳臂撒起娇，「好嘛，月影知道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妳，还是乖乖等着，届时嫁个好人家吧。」
明月影鬆开手，满脸不乐意：「为什么？」
「今天我和妳嫂嫂谈论过了，虽然她不介意，但皇上若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会作何感想？」
明月影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我发誓，今天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不无理取闹了，妳不要让我嫁给别人好不好？」
「妳还是别想着要嫁给我了，」李青瑢淡淡道:「我不会娶妳的，我只有一个妻子，就是潇湘雪。」
「凭什么？就凭她是公主？但她哪一点比我好了？」
「不是这个问题……」
「不然呢？！」
明月影突然激动了起来，把李青瑢给吓得不轻，她只能尝试讲道理： 「月影，妳应该知道，人生并不是都会如我们所希望的这么顺遂。」
明月影却听不太进去：「这也太不公平了，我一无所有，而她拥有一切，如今连妳都被她抢了，那我呢？妳有想过我吗？」
自城破那日起，明月影便失去了爹娘，失去了所有她珍视和她所爱的一切
家人、玩伴、闺中姊妹
—除了李青瑢。
这一直是李青瑢心里最柔软的一处，明月影就是想用这件事唤起她的同情。
可惜，李青瑢并不领情。
「月影，人总要往前看的，若一直活在过去，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以往她提起这件事，李青瑢都会心软的，怎么……怎么今天却没有用了？
「妳也失去了家人，敢情妳就不会痛吗？」
「会，很痛，所以我把那些禽兽都杀了，以慰爹娘在天之灵。」
「然后呢？这样妳就不难过了？就能一笔勾消了？」
「怎么可能？」李青瑢苦笑：「但都过去了，日子总要过的嘛。」
明月影胸口一阵撕裂的痛，勾着五臟六腑：「我可不似妳这般无情，妳让我放下就放下？我告诉妳，我做不到！」
李青瑢自觉对表妹有愧，却也没办法：「我们要迁府了，妳这几日就先冷静冷静，过了就好了。」
「妳要迁府？去哪？」
「常懿公主府。」
明月影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浑身跟要窒息般难受。
「对不起，月影，是我对不起妳。」
后面李青瑢似乎还说了什么，明月影却没听清，也没心情听了。
她心如死灰的走回房，遣散下人，将门锁上，从架上取下匕首。
城破那日，李青瑢将这把匕首交给她，让她保护好自己，顿时让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妳救了我的命，如今既然如此……
「我把它还给妳。」
明月影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匕首，往胸口刺去。
好疼，真的好疼。
却远远比不上心中的痛。
她从小就喜欢李青瑢，却落得这么一个结果，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鲜血汨汨流出，落在地上，好似一朵朵红色的花。
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渐渐涣散，明月影倒在地上，外边似乎有人正敲着门，她却听不见了。
她好累，只想就这么睡下去，永远不要醒。
胭脂找人撞开了门，看见倒在血泊之中的小姐，眼泪瞬间留下，哭着喊着让人快去请大夫。
她伸出手，颤抖的探小姐的鼻息。
谢天谢地，虽然很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明月影寻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屋里。
潇湘雪惊问：「什么？！」
胭脂哭的泣不成声：「大夫说，伤口太深了，小姐只怕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潇湘雪不清楚李青瑢到底跟她说了些什么，只是很惊讶的看向旁边同样不知所措的李青瑢：「妳不是说不会有事的吗？」
李青瑢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去看看吧。」潇湘雪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胭脂磕了个头：「将军，求您去看看我们小姐吧，大夫说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李青瑢眼眶湿润，眼泪却顽强的不肯落下，似乎不愿相信这个现实：「妳陪我去看看吧。」
潇湘雪摇头：「她不会愿意见我的，妳去陪她说说话也好。」
「好吧。」李青瑢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绪，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往明月影的院子走去。
胭脂不停的拭着泪，却怎么也擦不尽。她想跟上去，却被潇湘雪拦下：「妳让她们单独说几句话吧。」
胭脂怒道：「妳还敢说？！若不是妳，小姐怎会如此？！」
「妳先别激动，我知道妳很难过。」
「妳害了小姐，我怎能不激动？！若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妳没完！」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李青瑢看着躺在床上的明月影，伤口已经止血，染血的衣物也已换下。除了脸色特别苍白以外，几乎看不出不对劲，安详的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明月影的手，有些凉，她替她哈了口气，搓了搓，却无济于事。
「月影，都是我的错，妳原谅我好不好？」李青瑢哽咽：「妳醒醒好不好？」我不想一辈子活在对妳的愧疚中，我不想！
李青瑢鼻头一酸，她抬起头，不愿让眼泪落下。
「还记得幼时妳我经常拌嘴，却总是我赢，不然妳骂我几句吧？或者打我也行，我绝不还手。」
「妳还记得这个吗？这是当年我第一次获胜，缴获的战利品，妳当时马上就跟我讨走了，都不留给我。」
「……」
若妳能听见我的声音，就回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