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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再往上一条记录,是她刚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但梁净词一直没有收,那个红包最后是自动退回的。他要她转账的目的,不言而喻。

再往上,就是一片绿色的聊天框,后面跟着几个触目惊心的感叹号。

从上往下,他给她发的四条消息都被拒收,时间跨度长达三年。

最初,是在她出国的第二天,他问:电话怎么打不通?

第二条,是她大三上学期的元旦。跨年夜,他发来:

迎迎,新年快乐。祝你事事顺心,在外一切都好。

第三条,是她大四的元旦:

新的一年,诸事顺利。毕业一定会有好的前程,不必过于忧心。

最新一条:

又一年了,迎迎,不知道你在哪里工作?不想告诉我也可以,无论如何,愿你事事顺心,一切都好。新年快乐。

每一条祝福,都被挡在她再也看不见的地方。

当初她许愿能每年都和他一起跨年。

梁净词记在了心里,于是每年都坚持给她祝福,不知道对着这些被拒收的消息,他再输入每一个美好的文字时,是不是抱有一丝期待在谨慎斟酌,而期待落空时他又会怎么面对失落。

姜迎灯来不及去想了。

包间的门被推开,人影覆过来。

姜迎灯若无其事别开眼去,侧过身与旁人嬉笑言欢。她拿了杯新酒,是一杯玛格丽特。

饮下时,眼波盈盈润润,在跟旁人说笑,眼前却雾蒙蒙又浮现起她的豆蔻年华。

有一回,听他讲情。

她握着一本白话的红楼叫他做翻译。

在家属楼开满鲜花的院子里,老旧的墙面布满爬山虎,炽烈的日光落在穿着灰色线衫的男人身上,将他柔软的发梢染成浅棕。

梁净词就坐在那零零落落的青色藤蔓底下,散漫地叠着腿,将书搁在膝头,用修长的指骨轻轻抵住中缝,念道:

“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

梁净词读完这词,忽的意外笑了下:“小小年纪,怎么要读这样的书?”

姜迎灯不好意思地伏在书本上,指着问:“什么是风月情浓?”

他微笑着,意味不明说:“往后你就知道了。”

他这表情,让她略懂一二。姜迎灯又翻一页,随意一指:“那这个是什么意思?”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这也要解释?”他眼梢笑意不褪,将书合起,卷在掌心,轻敲一下她的脑袋,“自己看吧。”

她以为是判词,问他这是介绍的谁。

他懒得解释,漫不经心地躺着晒太阳,“反正不是我。”

那时候,从他身上理解的情,分明都是薄情。

是他自我审判的那种缺乏温度,无波无澜。

没想到许多年后,他竟也有了溃败的一次。

梁净词回来后却没进门,手里夹根燃一半的烟,视线投过来,远远望了一眼她杯中的酒,他唤去谢添,低语几句什么。

而后谢添走到迎灯跟前,握紧她的腕,往下压:“少喝点。”

关怀的话要别人去讲,装不认识,他也在努力做到位。

她说知道,于是就饮了那么一杯。

姜迎灯坐上车后,身姿疲倦地倚在后座,听时以宁嘴里失望地说着什么“这种男人果然不好拿捏”,又讲她怎么去搭讪,而后碰壁。姜迎灯听得昏昏欲睡,直到时以宁忽然声音拔高,问一句:“咦,梁净词跟我们顺路吗?”

章园:“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他的车在后面。”

姜迎灯遽然睁开眼。

“是不是那个奔驰?”

周暮辞说:“你看错了吧,他跟着我们干嘛。”

时以宁:“好吧,应该不是,我也不记得他车牌了。”

姜迎灯降下一点车窗,看向与他们中间隔了三四辆车的黑色奔驰。

有人不记得他的车牌,有人却刻骨铭心。

那一年她日日趴在宿舍的窗边翘首,猜他会不会出现,看到熟悉的车牌号,她欢欣鼓舞地撒腿奔下楼,扑到车里紧紧锁住他的脖子,还要嗔他一句:怎么才来呀,我好想你。

梁净词笑一笑,轻抚着她后背说:我也是。

美好的时光被点滴的记忆碎片唤醒。

姜迎灯伏在前面的车座上,手腕一片濡湿。

如果心脏还剩最后一次为他鼓动的理由,那就在今夜泛滥个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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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暮辞把人送到西牌楼时, 车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姜迎灯是在他踩了刹车时醒过来的,她下车第一秒,下意识就回头去看, 但车已经驶到了小区单元楼前,身后的空地唯有微凉的风卷过。寂寂的长街只有他们二人的影子被拖在地面, 姜迎灯收回视线, 周暮辞又顺她眼神看过去,他没问什么, 要送人上去。

姜迎灯不反对有人来家里做客, 周暮辞也不是第一回 ,她没拘着,也没太客气给他端茶倒水, 进了门就叫他随意找地方坐。

她去取电脑,有几个工作jsg上的问题要讨论。

出来时,周暮辞正懒散地坐在她沙发里, 拿着遥控器在手里转着,电视上在放什么外交部记者会一类的新闻, 姜迎灯头没扭过去, 把电视频道换了,十点档苦情剧。

她说爱看这个。

这会儿知道她为什么不爱看新闻了, 周暮辞有点好笑地歪着脑袋看她。

姜迎灯坐在他旁边,在电脑上打着字。

他这会儿的笑里就有点看破不说破的意思了。

姜迎灯把片子调出来,跟他说正事:“你觉得这一期会不会拍得太严肃了?我让几个同学看了看,他们都说拍的还行, 但从观众视角看来没有什么看点, 平平淡淡,剧情也没有什么起伏, 如果讲这个人物,是不是要突出点他的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她想了想,又怪道:“这个梁朔前半辈子还是过得太顺了,没点坎坷,故事都没什么先抑后扬的激情。”

周暮辞笑说:“不考虑这个,电视台又不追看点,政治正确就行了,稳妥宣传最要紧。”

而后,又戏谑地补充一句:“风流韵事不是还没拍么,观众爱看的在后面呢。”

“嗯,也是。”姜迎灯应着,视线虚了虚:“对了,那我们去溯溪的话,梁……”

她顿了顿,又想到既然周暮辞已经记起来他们的纠葛,她也没再守口如瓶,直言道:“他跟我们一起去吗?”

周暮辞说:“这我不知道啊,你得问他。”

姜迎灯斩钉截铁:“不问。”

“你们已经这么势不两立了?”

“没。”

她默了默,“是我单方面的势不两立。”

“那能叫势不两立吗?那叫势不单立吧。”他笑着,抱着后脑勺仰在沙发上。

姜迎灯有一会儿没吭声,而后喊他:“周暮辞。”

“啊。”

“你喜欢我吗?”

闻言,周暮辞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晃了晃,似乎是有些接受不了她过于直接的样子,他笑意收敛,想了想还是略显郑重地回答一句:“可能有点吧,我说不清。”

“你那天问我,会不会拿别人和他比较。”

姜迎灯看着他,平淡的眼波,又好像蕴着很多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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