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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夤夜里,营地到处黧黑一片,只有几点寥落的篝火,犹在闪烁。

呼延海逻既然敢明目张胆这么做,便是铁了心要趁约卓可汗不在强行得到她了。

他胆大包天,谁都不放在眼中,放眼整个营地。

又有谁能帮她?

她又能躲去哪里呢?

方才呼延海逻的话说得没错。

今晚,呼延约卓不在,他便是整个营地的主人,任何人都护不住她……

除非——

司露心念一动,朝着西边飞奔而去。

渐渐的,身后的追兵好像跟丢了,嚣声好似也远了。

可司露清楚,呼延海逻不会罢休,他们很快又会追来的。

今晚,她必须自救。

不远处,一顶孤帐矗立在皓皓寒镜下,略显寂寥。

这几日,司露早已摸清了营地的每一处地方。

自然知晓这是何人的毡帐。

她跑到此处,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抬眸望去,那清寒孤帐中。

似有一点幽弱的烛光,在召唤她。

身后,搜查、追击的嘈乱声再次响起。

司露心惊肉跳。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赤足奔向那顶毡帐,墨发在夜风中飘扬。

夜幕下,少女掀开帐帘,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

夜风漫卷着花叶一同入了帐。

屋内孤灯如豆,昏黄烛火,明明灭灭。

呼延海莫坐在油灯下,淡淡光辉笼在他身上,身姿峻挺,五官深邃,手捧着一卷中原兵法,宽阔脊背隐胡袍中,不显山不露水。

倒颇有几分中原文人之感。

有人闯入,他蓦然抬眸。

对上了亭亭少女一双惊魂未定的杏眸。

看出这是司露。

他微微一愣,很是惊愕。

“可敦……”

司露顾不得太多,疾步靠近他,立在他身前,急得快要哭了。

“五王子,你帮帮我,二王子想趁着可汗不在强占我。”

原来是这样。

呼延海莫眸光微动。

以呼延海逻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

他打量着面前的司露。

少女墨发披散,赤着玉足,只着了件单薄的寝裙,身形娇弱,楚楚可怜,看起来是被人梦中强掳了去的。

他心中冷笑,这样的事,也便只有呼延海逻那蠢货做得出来了。

眼下,司露软声细语向他求救,眼圈泛红,面带惊慌,泪光闪烁。

胡延海莫心口微窒,一颗心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好像是什么东西融化了似的,变得柔软。

“求五王子,救我。”

见他无动于衷。

司露软下嗓子,眼含泪花,再次求他相救。

她知道自己的容色,只要拿出十足的委屈,定会引得人怜惜。

而她眼下,正是要利用这点来博得呼延海莫的同情,让他施以援手,救她脱困。

呼延海莫看着她。

少女杏眸闪动,秀眉微皱,单薄又娇弱,可见又无依,像只山林间受伤的灵狐,用无助的神情求他相救。

这与她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没了美艳,却多了致命的破碎感,而这种感觉,恰恰最能击中人心,就像是块易碎的琉璃,单看一眼,就能让人的心都跟着揪起来。

可他平日习惯了伪装,此刻尽管内心波动,却还是一副泰然的神色。

司露看不透呼延海莫的心思。

只能悄悄观察他的表情,试图从他眼底找处一丝一毫的动容。

很可惜,她终究是没能找到。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

呼延海莫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他走到司露身前,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他轻笑,唇角翘起,一双眸子又黑又透,深深看不见底。

“可敦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解围

呼延海莫不是个容易被人左右的人。

更不会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她早就该料到的。

哪怕她再作凄苦无依、可怜羸弱,也不会博得他半分同情。

她太高估他了。

忘了他是被狼群养大的,哪会有同情心。

要说服他,唯有谈判。

毡房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嘈杂声中,司露辨出,是二王子带着私卫正在挨个营帐搜查。

“今晚营地进刺客了,本王子要挨个帐子搜查一遍。”

呼延海逻嚣张跋扈的嗓音响起,司露只觉后背一阵又一阵的发凉,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再一次涌上心头。

她绝对不能再被他抓去,若是再被抓去,不知会遭受怎样的凌、辱。

司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思绪,笑对呼延海莫道:“因为我觉得五王子是个好人。”

“哈哈。”

呼延海莫轻笑,真是有意思。

这天底下,还头一回有人说他是个好人。

他俯身打量着她,饶有兴致道:

“可敦太天真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大可以把你推出去,用你来换二王子的信任。”

司露猛地抬头。

灯下,呼延海莫明明笑若春风,却是越看越危险。

看来,她唯有拿出些把柄,作为谈判的筹码。

“和亲队伍驻扎库拉山那夜,五王子入了二王子的营帐,是不是?”

这虽是她的推测,但她有八九不离十的把握。

呼延海莫稍稍一愣。

这女人有如此洞察力倒是他没想到的。

但此事这对他并未威胁。

可见这女人有聪明,但不多。

他毫不在意地笑笑道:“那又如何,所有人都知道我与二王子交好,我深夜去草原寻他,不过你们中原人口中的叙旧、互诉衷肠而已。”

他语声悠然,咬字虽有些刻意,听起来却格外清楚、动听。

不得不说,他的中原话学得很是精通,连互诉衷肠这样的成语都信口而来。

司露甚至很想问问他师从何人,但眼下不是提这些的时候。

她攥紧了拳头,微微仰起脖颈,目光镇定地对上他的眸子,“可偏偏我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呢?”

她在赌,赌他的敏感多疑。

灯火阑珊,烛光摇曳,良久的无声。

呼延海逻不动声色,眼神却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莞尔,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可敦打算做什么,告诉父汗?”

他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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