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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她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与许湛和离。”

第25章 落胎

莲姨娘冒着雨走回了莲心阁。

一路上她皆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时不时还要勾唇一笑,磅礴的雨滴从她发缝里倾吐而出,泛着恼人的湿气, 足以让惧寒的她哀叹连连。

可此刻的莲姨娘却只是翘起了嘴角,含着笑走进了自己的屋舍, 一瞧见自己的贴身丫鬟双喜,便笑着道:“苏氏说要和二爷和离。”

双喜很是震惊,起初的欢喜过后便拢回了些神思, 只道:“姨娘可别高兴的太早, 夫人还怀着二爷的血脉呢, 和离又岂是这般容易的事?”

世家大族里纳妾风流的男子也不少,只是像二爷这般胡闹的也属凤毛麟角。苏氏骤然气盛着说要和离,可回过神来后哪里能真狠下心与二爷和离?

且不论和离后的妇人再嫁时是否艰难, 单单说起苏氏肚子里刻着许家血脉的孩子,便知晓和离一事如天方夜谭般荒谬。

莲姨娘早被欢喜冲昏了脑袋,如今听了双喜这番沉静的话语,心里也渐渐地回过味来。

“二爷与邹莺珠闹在了一起,苏氏的脸面定然过不去。我冷眼瞧着她性子有几分倔强和清高在,否则昨日如何会和太太争吵起来, 说不准和离一事还真有指望。”

莲姨娘如此执迷不悟, 也是因她失宠甚久而憋出的一点气性。

双喜瞧得明白,索性不再婉言相劝, 只安心服侍着莲姨娘入睡。

夜深似水。

莲姨娘躺在镶云石架子床上, 意识昏昏沉沉得厉害,最后又化为了深切的欢喜。

许湛名声狼藉, 连端庄贤淑的苏氏女也受不住他的脾性,更遑论其余的世家贵女。若她能调养好自己的身子, 再度怀上许湛的子嗣,这续弦继室一位也并非高不可攀。

她可不是贱籍出身的女子,总也还有两分指望在。

莲姨娘满心欢喜,心里既存了痴心妄想,便愈发要将这妄想坐实。

晨起时天色舒朗,她立时梳洗后赶去了邹莺珠所在的别院,正巧在廊道上撞见许湛的贴身小厮豆儿。

豆儿笑着向她见礼,并道:“二爷昨日还念叨着姨娘,今日必是要去莲心阁瞧您的。”

莲姨娘哪里还在意许湛留不留宿在莲心阁这等小事,她偏过头瞧别院正屋里的景象,笑盈盈地说:“我有急事要寻二爷。”

邹莺珠之所以能与许湛攀上奸情,可少不了莲姨娘在其中牵线搭桥。邹莺珠如今还不敢做出过河拆桥的蠢事来。

豆儿一进屋向她禀报莲姨娘有事寻二爷,她哪怕心里再不乐意,却也只能为莲姨娘让位。

许湛则坐在八仙桌旁用着早膳,眸光扫过身前风情万种的邹莺珠,知晓她正与莲姨娘在暗戳戳地打擂台,心里只有快意。

他是成国公府的世子爷,长房唯一的嫡子。阖该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拈酸争斗才是。

哪里像松云苑那冰冷冷的苏氏一般,竟胆大妄为到对自己的夫君不屑一顾。

苏氏既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又何必给苏氏正妻该有的体面?

“让莲姨娘进来吧。”许湛心情愉悦,挑起眉眼道。

邹莺珠心里酸涩,只娇怯地捏住了手里的软帕,娉娉婷婷地走到外间去迎接莲姨娘。

莲姨娘心头装了事,连个眼风都不忘邹莺珠身上递。

“二爷。”她夹着软嗓唤了许湛一句,而后便赶在许湛应她声之前,先斩后奏般地跪倒在了地砖之上。

她突兀的动作令人十分惊异。

许湛心里虽早已厌了莲姨娘,可因这位娇妾素来知情知趣,他倒也不好对她太过严苛。

“好端端地,下跪做什么?”

说着,许湛便要让邹莺珠身边的丫鬟去扶起莲姨娘。

莲姨娘却怎么也不肯起身,只抬着泪意蒙蒙的美眸,望向了许湛:“妾做了件错事,还请二爷责罚。”

许湛蹙起剑眉,因见屋内到处是看好戏的丫鬟婆子,便沉了脸让邹莺珠将她们打发出去。

“什么事?”许湛问她。

莲姨娘拿软帕擦了擦泪眸,只道:“昨日妾不小心遇上了夫人,因神色慌张的缘故被夫人盘问出了爷的去向,夫人知晓爷收用了邱姑娘,如今正吵着闹着要与二爷和离呢。”

她经了昨夜一整夜的思量,决意还是要想法子替苏婉宁达成和离的“夙愿”才是。

双喜说的对,苏氏兴许只是盛怒之下才说出了和离二字,待回过神来必定会为了肚中胎儿而再三忍让。

她到底是气性太盛了一些,竟在莲姨娘跟前将要和离一语吐露了出来。

莲姨娘便要抓住苏氏这点错处,起码要让许湛真正地厌了她,往后再也不往她的松云阁去。

许湛听得莲姨娘声泪俱下的这一番话后,握着杯盏的动作也是一僵。

这一刹那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氏要与他和离?

许湛几乎是拍桌而起,指着莲姨娘的鼻子骂道:“放你的屁。”

昨夜里苏婉宁一夜未眠。

将自己嫁来镇国公府的日子仔细地盘算了一遍,和离的念头既起,以往受过的那些委屈便渐渐地变得难以忍受。

她知晓许湛风流成性,也知晓他不喜欢自己这个妻子。

可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她总以为他还有几分廉耻之心,如今想来倒是自己高估了他。

苏婉宁想,她与许湛已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或许和离是对彼此的解脱。

唯一的担忧是安平王府门厅凋零,祖母和双亲都身子不好,怕是受不住此等打击。

可这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日子只会慢慢腐蚀她的生命。

才嫁来镇国公府半年有余,她便觉得自己苍老了数十岁。便如同冬日里的君子兰一般,无论如何的朝阳蓬勃,都会慢慢枯萎死去。

好在前些时日的徐怀安为礼哥儿作了引荐,若是礼哥儿能在校考上好好表现,说不准便能凭真才实学入鹰前司当值。

这等缥缈遥远的期望在此刻给了苏婉宁极大的勇气和慰藉。

苏婉宁默默地落泪,空耗了一整夜,晨起时双眼红肿而烂桃儿一般,月牙瞧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去取了冷水来给夫人敷眼睛。”实则是躲到耳房里痛哭一场。

她只是不明白,夫人如此良善端庄,性情又温和知礼,为何二爷就是不肯好好珍惜她?

旁人家的主母若是有了子嗣,家里的姑婆夫君总要把她捧在手心里珍宠才是,到了她们夫人这里,便只能一夜一夜地辗转难眠、忧心愁苦。

早膳前,松云院的西门才开了一阖角,守门的婆子便瞧见了廊道另一头气势汹汹而来的许湛。

婆子立时退到一边,朝许湛福身问好。

可满脸怒容的许湛却没有心力去搭理这些出身卑微的婆子们,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气冲冲地走进了松云苑的正屋。

彼时苏婉宁刚喝下一碗安神汤药,许是连日寝食难安的缘故,她身子各处都难受的厉害,心口处更是勾出些钝钝的痛意。

月牙和丹蔻都放弃了手边的动作,一个在内寝里轻柔地铺起了被盖,一个则小心翼翼地服侍苏婉宁用膳。

两个丫鬟心疼苏婉宁的身子,便愈发不敢作弄出吵嚷的声响来。

偏偏在如此寂静的时刻,许湛凶神恶煞地踹开了正屋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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