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钻出去,兜兜只勉强伸出鼻子,急得原地打转。
芝华站着不动,看着兜兜傻笑,不经意看见铁门外马路边停着一辆黑se轿车,款式有点眼熟,很像昨晚程濡洱的那辆车,
无奈芝华实在不擅长记车的款式和车牌号,这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又被兴奋的兜兜一gu脑牵引到别处。
“程先生,梁小姐的脚看起来好像无碍了。”蒋裕生仍坐在副驾,问电话那头,“我还去送药吗?”
他手里攥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最好的消肿药和止痛药,以及一张金牌骨科医生的名片。这是昨晚在程濡洱要求下配齐的,本打算今早趁着安静,塞在别墅前院的门缝里,没想到车刚在外面停下,就看着兜兜跟消防通道铁门斗气,梁芝华则站在一旁笑。
“不必了。”程濡洱反应不大,“她在做什么?”
“遛狗呢。”裕生又补一句,“她一个人。”
“你回来吧。”程濡洱很快挂断电话。
汽车缓缓启动,逐渐融进雾气,司机终于忍不住问:“蒋先生,这个梁小姐什么来头,竟然让老板这么在意?”
“何止在意。”裕生压低嗓子,神秘得很,“别多打探,小心惹程先生不悦。他在梁小姐面前斯文得很,但你我都晓得,他平时哪有这好脾气。”
裕生想起昨晚,从梁小姐家离开后,程濡洱忽然冷声道:“茶餐厅那个男的,找出来。”
话说得很突然,蒋裕生愣了三秒,回忆起来是梁小姐遭遇的私生粉。裕生心想,不是顺梁小姐的意,已经把人放了吗?
话到嘴边又急急咽回去,试探地问:“好的,您希望怎么处理?”
按程濡洱以往的秉x,他大概会说“打到他不能求饶为止”之类的话,语气总是y涔涔,令人不寒而栗。
这次蒋裕生却意外了,他听见程濡洱说:“监控调出来,把他送进去。”
“只是这样?”裕生一时愕然。
程濡洱没应声,合眼r0un1e眉心,看起来情绪极差。
回去的车程静得怕人,蒋裕生坐得僵直不敢动弹。有梁芝华在时,他还敢cha科打诨,开几句玩笑话。眼下则是,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被枪打出头鸟。
“问问老三,他的黎太太今晚在包厢,到底在想什么。”程濡洱忽然说。
裕生0不着头脑,y着头皮打电话,原话转达:“黎先生晚上好,程先生让我问您,您的太太今晚在包厢到底在想什么?”
电话那头乱了一会儿,一道清亮的nv声传来:“哎呀,是裕生?”
“黎太太您好,我开免提,您亲自跟程先生说吧。”裕生按开免提,把手机靠近程濡洱。
“老四,你生气啦?”黎太太小心地哄,半晌没听见程濡洱搭腔,语气便尴尬了,“抱歉,我以为不过是个小演员,捉弄一下也无妨,本打算闹一会儿就罢……”
话没说完,电话那头声音又换了,“老四,这事儿怪我没跟她说清楚,你说让她邀请梁小姐进太太圈,她以为就是邀请一个普通小演员。”
程濡洱听着倒笑起来,反问:“普通小演员?”
“算我欠你一次。”黎牧听出他的怒气,让步说,“你很少让我帮忙,这回还ga0砸了,是兄弟没安排好,下次我带乔榛当面给梁小姐道歉。”
“不了,她胆子小。”程濡洱的好脾气耗尽,极不耐烦挂断电话。
汽车前排的裕生听得眼皮直跳,忍不住腹诽,觉得程濡洱的话听起来,仿佛梁小姐不是严太太,而是程太太。
对芝华而言,原本这只是普通的一天。她遛完兜兜,给兜兜换了一碗净水,再倒满狗粮,此时天已大亮,二楼传来洗簌声,严丁青也起床了。
二人在餐桌对坐吃早饭,各自看各自的手机,伸出去的筷子也不会碰到一起,说不出是默契还是客气。
临出门前,芝华还0了0兜兜,让它乖乖等自己回家,晚上带它去狗狗公园玩。兜兜的尾巴疯狂摇摆,它毛茸茸的脑袋往芝华怀里拱,像一团热乎乎的棉花。
晚上回来时,芝华没听见兜兜的叫声,立刻觉得不对劲。她想到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兜兜病了,没力气迎接她回家。没想到看见满满的水碗和饭碗,和早上出门时一样,纹丝不动分毫不差。
芝华心脏漏了一拍,焦急地唤它,屋前屋后找了一圈,没有分毫动静。她慌不择路,给严丁青打电话,语无l次说:“兜兜呢?它、今天还有谁来过家里?”
“你在说什么?”严丁青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好像在信号b较差的摄影棚里。
“兜兜不见了!”芝华憋不住哭腔。
“把门口监控调出来看看,估计自己跑出去了。”严丁青显然没当回事。
被他一提,芝华才慌张地想起看监控。
时间显示是上午九点十分,芝华离家不过半小时,母亲带着两个陌生男人刷卡进来,将兜兜牵出去,锁进一个大铁笼里。
没进铁笼前,兜兜对着陌生人叫了两声,其中一个男人一脚踹翻它,又对着它腹部补了两脚,兜兜瑟瑟发抖爬起来,夹着尾巴缩进铁笼一角。
黑se油布盖上铁笼,他们抬着铁笼,放进一辆皮卡车,两个男人开车扬长而去。母亲在原地看了会儿,也慢悠悠地往外走。
芝华出离愤怒,打电话质问母亲,“你把兜兜送到哪里去了?”
“什么啊?”母亲还想装糊涂。
“门口有监控,我看到了。”芝华强忍着情绪,一字一顿问,“你把兜兜送到哪里了?”
“急什么,你不是要备孕吗?备孕不能养狗,多脏啊。”母亲说。
“送哪儿去了!”芝华几乎哭出来。
“你安心备孕,等以后小孩大了,再养一只。”母亲总是绕着话题,铁了心不告诉芝华。
“谁告诉你我要备孕?凭什么自作主张!”芝华歇斯底里,“b着我结婚,b着我生孩子,你们还想b我什么?!”
“这是b你?这是帮你巩固地位!”母亲愠怒地说。
芝华气结,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只剩下剧烈的喘气声。她挂了电话,决定自己开车出去找。
汽车刚启动,眼泪就落下来,一滴滴砸在方向盘上,刚开出家门,双手已经被方向盘上的眼泪sh透。
夜晚光线朦胧,芝华又哭个不停,眼睛只看见前面黑一块亮一块,连路灯的形状都看不清楚。她不得不停车,掩面痛哭了片刻,擦g眼泪接着开车去找兜兜。
从前,芝华有很多朋友,20岁出了事后,父亲嫌没面子,连夜搬家换联系方式,读书时的朋友都失去联系,她也没兴致结交新朋友。
生活里除了父母公婆,就是严丁青。面对他们,芝华总觉得窒息,她的遭遇令父亲觉得丢脸,令母亲觉得在父亲面前丢脸,令公公婆婆心有芥蒂,结果严丁青愿意接受她。
因此,芝华在严丁青这里,更像欠了一笔巨款。
她不再有敞开心扉的打算,她不确定新认识的朋友,是否也会嫌弃她的伤疤。
毕竟,连亲生父母都嫌弃,反复强调她的w点,试图让她成为一个极度乖顺的妻子。
但是兜兜不知道,它不懂人类世界这些荒唐的道理,它喜欢芝华,这种喜欢不需要芝华费力讨好,不需要她卑躬屈膝。
兜兜的存在是救赎。
严丁青,迂回地、小心翼翼地接近她。
“没关系,你点菜就行。”程濡洱说。
芝华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