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于哥哭着说:“是武老六,他胆大包天啊,说今儿会有使君大人家的千金过来千珍阁,叫我尾随、尾随到僻静处,寻机将人掳了……”
使君大人的千金,这人说的是骆湘!
“小人不敢,小人当真是不敢……呜呜呜!鬼神爷爷饶命,这个事儿我没答应啊。小的自知不是好人,但这辈子顶多是行小恶,没干过杀人害命的大事……”
于哥呜呜咽咽地求着,在诡异乐声的伴奏下,却是显出了一种说不出的荒诞。
程灵暗“嗤”一声,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却是继续冷森森地逼问:“武老六又是何人?他为何会提前知晓骆氏千金的行踪?无缘无故,他为何要你掳人?”
于哥说:“港口街市,大家都听武老六的。他、他原也不过会些庄稼把式,后来他家妹子嫁给了骆氏庄子上的一个管事……”
如此一番追根究底的逼问,竟又是牵扯出一通事儿。
原来这个于哥今天会出现在千珍阁,还真不是巧合,他是被人威逼利诱来的。
至于这个威逼利诱他的人究竟是不是武老六,其实于哥也没有证据。因为对方蒙面而来,又披着漆黑的大斗篷,将整个身形都遮得严实。
但于哥也有自己的判断,他说:“必定就是武老六,我与芹娘的事儿,只有他知道得那么清楚,他拿这些事儿威胁我来着!还有他练的左手功夫,站立时的姿势一看就与旁人不同,是他,一定是他!”
又是一番追问之后,程灵很快理清了其中关系。
这个武老六,有妹子嫁给了骆氏庄子上的管事,论理就该是骆氏的外围依附者。
但他偏偏要掳骆湘,这就很不合理。
对于这一点,于哥是这样猜测的,他咬牙切齿说:“武老六,他武功不及我,定是要用这卑鄙手段,害我呢!”
程灵就“呵”一声,脚下忽一用力,猛地点到于哥脑后风府穴处。
于哥连一声惨叫都未及发出,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此晕了过去。
程灵又动脚左右一踩,将此人双脚踩断,算是为他师傅的独子一报断腿之仇——那位老镖师也是倒八辈子霉了,收了这么个白眼狼徒弟。
收拾好于哥,程灵又检查了一遍四周。
四周十分安静,荒宅依旧荒凉,她虽来此一趟,倒也没有留下什么特殊痕迹。
最后程灵将装银子的空木箱重新取走,便足下轻动,快速离开了此处。
她准备找个地方将这木箱子处理掉,同时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骆湘,希望这位小娘子不要遭劫。
查探,救人
程灵重新走入了夜色中,并在路过城中一处水域时,将手中的木箱无声无息地沉入了其中。
庸州靠海,城内河流众多,水系发达。
除了小庸河,还有大庸河围绕在庸州城外,城内湖泊、池塘、河流,更是样样不缺。
程灵处理掉这个木箱后,足尖一点,跃上旁边一处屋脊,就踩踏着城池的屋顶,施展轻功,在城中四处飞奔起来。
她没有特别明确的目的,但总的来说还是在沿着自西向东的方向奔行。
其实程灵也知道,如果说骆湘真的被人掳走,像她这样随便乱走,是很难遇到对方的。
此外,骆湘出行时着实也带了不少奴仆和护卫,一般二般的人要想掳走她,还真不容易得手。
程灵如此行为,只能说是尽尽人事了。
她同时也是想借此机会熟悉熟悉庸州城,顺便再看看,能不能遇到秦夙。
半刻钟后,程灵施展轻功从庸州城西又来到了港口夜市一带。
庸州港的夜市宵禁时间是在人定以后,子时以前。
程灵先前对付于哥和麻子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等她再度来到港口夜市的时候,时间也才刚过亥时初刻。
夜市依旧繁华,辉煌的灯火掩盖了一切暗影。
程灵静静伏在离千珍阁不远的一处建筑之上,忽然心念一动,取出了自己的夜视望远镜。
一番查看之后,程灵心中就轻轻吐出一口气。
千珍阁的顶楼第三楼,看似只是一个普通阁楼,但实际上它的建筑结构与军中的晀望楼非常相似。
程灵先前在楼下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时动用了夜视望远镜才发现,那顶楼之上,原来竟也暗藏了不少护卫。
千珍阁的防护如此森严,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千珍阁闹事。
甚至就连程灵,借助夜视望远镜,如此探看一番之后,都忽然心生警兆。
她连忙将身躯一伏,这一瞬间竟生出了自己正在被对面的人反向窥探的感觉。
高手的感知往往都是非常敏锐的,程灵伏身在那屋脊上等候了片刻,直到那股警兆过去,才又小心直起身躯。
接下来她刻意避开了千珍阁,从旁越过了千珍阁的观察范围之后,才又选了一个方向,重新跃上屋脊。
一路行走,有时候程灵还会动用望远镜查看四周,如此这般,虽不曾查见到骆湘等人,也没有遇到秦夙,但程灵也着实是见到了不少寻常视角所不能发现的东西。
比如说,有人鬼鬼祟祟,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咳,有人非常不雅,不说也罢。
还有……街市上似乎是多了一批不太寻常的人。
这些人满街乱窜,逢店必进,进去之后必然还要到人家的后院去翻找一番,动作粗鲁急切,看起来像是某些世家的豪奴!
程灵顿时心头一跳,看这动向,莫非是骆湘果然已经丢了?
这是……骆家派人出来找了?
情况有些糟糕啊,这些满街乱窜的豪奴在进店之后往往也不说明原因,只是将令牌一亮,就一通乱找。
冲击得原本繁华而又有序的夜市瞬间动乱起来,渐渐地,街上的惊叫声多了,满街乱跑的人也多了。
程灵微微皱眉,这真的是在找人吗?再这样找下去,只怕是本来有可能找到的人,最后都要变成找不到。
在即将要离开夜市街坊的范围时,程灵越过一处宅子,忽然听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动静。
程灵不由得在这宅院的屋脊上稍停,心中则轻“咦”了一声。
庸州港的坊市一带,其实很少有纯粹的住宅,就算有住宅,那住宅前头一般也都带着商铺。
眼下这座住宅的前方则带着一个胭脂铺子,刚才那群豪奴冲进这胭脂铺子后院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将这后院搜查过的一遍了。
当然,他们并没有搜查出什么。
而此刻,从这胭脂铺子后院屋脊上走过的程灵,却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程灵停了片刻,随即顺着心中的指引踩踏屋瓦,轻轻跃动到方才有异响的那间屋子上头。
就是这里了,程灵蹲下身。
她没有贸然冲下去,而是小心掀开屋顶几块瓦片,打算先观察片刻。
毕竟她也有可能听错了,也可能感应出错。
瓦片掀开后,程灵居高临下,将屋子里的情景看得分明。
这显然是一间卧室,屋中点着灯,靠墙有张床,靠窗有书桌,屋角有屏风,屋中有桌椅。
而那窗边的书桌前,则端坐着一名男子。
程灵从上往下看,看不到他正脸,但只是粗略看看此人大致身形,倒也能想象出来,此人应该是个清秀模样。
总之,这似乎就是平平常常一户人家,平平常常一间卧室,卧室里还有个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