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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甜

 

她:“妈妈,你会好好照顾焦肉的吧?”

“嗯,我会每天遛它的,如果要出差我会把它放到宠物店寄养。”

“那我就放心了。”双肩包和行李箱已经放到车上了,长青蹲下来最后一次摸了摸焦肉的脑袋。皓齿明眸的少年抬头对她笑了笑:“妈,我走啦,拜拜。”

“一路平安,到美国给我打个电话。”

薇薇看着黑色轿车开出去,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惆怅。孩子出门远行,父母心中不会没有牵挂。她小时候第一次离家独自去找小伙伴玩,爸爸不放心在后面偷偷跟了一路,当时她没发现,后来长大听伊叔叔说了才知道。

薇薇抬头望望一碧如洗的晴空,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长青出国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这意味着她少了一个累赘。她又开始思考逃跑的事情,想象有一天自己能彻底摆脱沙克达,去往一个他干涉不到的地方。

她想这件事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做都不会太晚,这十年里她成长了很多,增加了不少阅历,不再是那个懵懂单纯的大学生了。虽然她没有百分百的自信能逃脱,但她决心尝试一下,反正爸爸都已经去世了,不需要他再为自己和长青操心了。

这十年里她不光光是自己给提供聋哑人法律援助,而且培养了五个徒弟,三男两女,和她一样精通全国各地的方言手语,专门接聋哑人的委托。在她的指导下,现在他们每个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优秀律师。

薇薇从小的人生目标是为社会做出贡献,她自认为即使自己这个时候离开,她的徒弟们也能把这份事业发扬光大、传承下去。

她两年前就构思了较为可行的逃离计划,之所以没有立即实施,是顾虑和她失去联系后沙克达会丧心病狂到拿爸爸和年迈的外婆威胁她。巧的是长青出国没多久外婆便去世了,和病逝的爸爸不同,外婆是寿终正寝。

某天睡着后她再没醒来,经常和她一起晒太阳的老人发现她没来,去她家找她也无人应,然后就发现她已经去世了,让村长打电话通知了她家里人。

薇薇在短短一年里接连失去两位至亲,非常难过,她宁愿外婆长命百岁也不愿意自己逃跑计划有完美的实施条件。

沙克达陪她回老家置办丧事,遇到了寇陶。寇陶不认识沙克达,问他是谁,薇薇还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沙克达便自我介绍说是寇布拉的朋友,这也没有什么好让人怀疑的。

薇薇在灵堂里守灵,穿着一身纯白孝服,眼圈红肿。这次他倒没在灵堂里做什么,可能是外面下了雨,天气太冷他提不起劲。

在村里守灵不比在自家别墅里守灵,正门时刻敞着,天晓得会不会有什么走夜路的人经过。再说他跟薇薇的外婆又没有仇隙,用不着借机报复死者。

他玩了会手机,看她还在发呆,用胳膊肘碰碰她:“你肯定在想要是死的人是我就好了,我猜的准吗?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她没有搭理他,手里握着一张用来擦眼泪的纸巾。沙克达不相信人死后会变成鬼魂,在他看来守灵无非是熬夜。

他叫她去休息,这里有他看着。她坚持要守夜,小心翼翼地看护长明灯。

他想起薇薇差点结冥婚的事,心说小丫头有些迷信,多半是她老子教的。这个传统习俗在古代大概是为了防止尸体被仇家毁坏或者被饥饿的猫狗吃掉吧,现代社会没必要守着那老一套了。

他打了个哈欠,摸出根烟来解乏。

沙克达随手用长明灯点燃了雪茄,薇薇怕弄熄了灯便没和他争执。

人没有正确的信仰是很可怕的啊,她想。她所说的信仰不单单指信教,不一定非要信奉神明,相信善恶有报、遵守法律法规也算是一种信仰。尽管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好报,反而被沙克达纠缠,但她始终不打算改变自己的生存方式。

人是依靠变化活着的生物,如果盲目地迷信一成不变的神明未必能得到救赎,多半会陷入另一种极端。基督教认为其他宗教信仰是错误,伊斯兰教过分排斥异教徒,远到欧洲中世纪大规模猎巫,近到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文化大革命,这些现象都是极端信仰的产物。

薇薇曾经和陈慧聊过一些宗教话题,陈慧只是跟从父母信仰基督教,她不是那种狂热信徒,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否相信上帝存在。

门外传来一阵树枝被踩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刺耳。

沙克达很警觉地把手按到枪柄上,第一时间起身:“我出去看看,你在这呆着别动。”

他信奉再谨慎都不为过的道理,枪从枪套里拔出来,在院子里转了转,又到篱笆外绕房子转了一圈。

检查完他回来告诉薇薇:“没事,是一只猫,我把它赶走了。”

迷信说猫会让尸体诈尸,薇薇看了一眼台上的骨灰盒和外婆的黑白遗像,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会发生意外。

沙克达在她身边坐下,他紧挨着薇薇,弄得烟味直往她鼻子里钻:“老婆,圣诞节礼物我想要粉宝石。多少钱你跟我说,我会打到你卡上的。”

她“嗯”了一声,但他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要她给个准信。

熬夜让薇薇缺乏精力,她毫不留情中断了话题:“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你讲话,这件事改天再说好吗?”

沙克达安静了有几分钟,风从正门吹进来把烟味吹散了。

他把手机拿给她看,像是没话找话:“十二点三十四分,是不是很有意思?”

她真心建议道:“如果你实在无聊,可以先去睡。”

“不,我要陪你,万一你睡着了着凉怎么办。”做杀手的人有一种直觉,他感到被窥视,回头冷不防看见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扒着门在往里看,还冲他笑。

沙克达爆了句粗口就要拔枪,薇薇同样被吓到了,但她比沙克达要冷静得多,按住沙克达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梁婆婆,大半夜你不睡觉来我家干什么啊?”

显然薇薇认得她,她转过头时老太太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好像刚刚他是眼花了一样。

“小薇,你回来了不来看我,那我只能来看你啦。”梁婆婆穿着老年人常穿的碎花袄,脚上的布鞋沾满泥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进屋了。

沙克达借着火光打量被薇薇称为“梁婆婆”的老人,同时卸下了防备。

薇薇急忙扶她在椅子上坐下,问她怎么这会来,她没回答,自顾自地说:“小时候你阿嬷带你来我家,我给过你一把花生糖。唷,那时你和大鹅一样高,眨眼就变成大人了。”

沙克达把薇薇拉到一边问:“她是什么人?”

“是隔壁村会看事的神婆,我感觉我有二十年没见过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她就认出她了。”

他语气透露出不快:“哪个头脑正常的人会半夜三更来别人家作客?尤其是这个时候。”

薇薇也觉得这事透露着诡异,低声道:“那总不能赶人走吧。”

不管怎么说她先按照礼仪给客人端上茶水,梁婆婆拒绝了,说:“我有话要跟你阿嬷讲,你和他先出去。”

薇薇拽拽沙克达的衣袖,两个人刚到门外,一阵风从屋里吹出来,门砰地关上了。薇薇担心长明灯被吹灭,但从门缝里透出的光来看屋内的火没有熄掉。

里面传出了说话声,沙克达耳朵贴在门上偷听。薇薇虽然一肚子疑问,但她是不屑做这种事的,站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月亮。

梁婆婆讲了白生和梨娘的故事,一切要从明朝说起。白生是一只在佛寺筑巢的白鸽,日日听和尚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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