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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谢衍伫立在原地,看着曲筝纤薄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廊檐的拐角处,疑惑:她到底是负气,还是真的不想要?

曲筝一回到听雪堂,花妈妈的脸就黑成了锅底,“老爷当初不同意姑娘嫁过来,就是担心这里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那谢二爷,可真是无耻,明里暗里竟算计了曲家这么多银子。”

曲筝淡笑,这点钱算什么,狮子大开口还在后面呢,只是他们暂时没找到机会要罢了。

花妈妈却还是气不过,叫绣杏去问问姑爷怎么发落谢二爷。

绣杏去了一会就打探到消息,脸上忍不住幸灾乐祸,“姑爷把谢二爷赶到谢家祖茔所在的庄子了,还下令终生不能回府。”

谢衍是国公爷,对谢家族人有绝对的处置权,这命令一下,谢二爷只能老死在乡下庄子。

这惩罚算很重了。

花妈妈心里的气稍微顺了一些,“还好姑爷没包庇他。”

“还有呢。”绣杏喘了口气继续说,“姑爷命二房尽快归还曲家的银子,可那些钱全被谢二爷败了呀,他们哪里拿得出?听说,现在二房鸡飞狗跳,到处筹银子呢。”

“还有二房的媳妇方佩凤,被收回了协理管家权,当下就抹眼泪了。”

花妈妈听院里的丫头谈论过这人,问,“是不是那个一心想主持中馈的?”

绣杏一脸鄙夷,“主持中馈哪里轮得到她,咱们姑娘才是正经的国公夫人。”

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花妈妈,转过脸问曲筝,“姑娘进门也有半月了,老太太有没有跟你提主持中馈之事?”

曲筝摇头,轻轻一笑,“主持中馈有什么好,把女人一辈子绑在后院,哪里也去不了。”

花妈妈瞪眼,“都嫁人了,你还想去哪?”

曲筝没有接话,目光淡淡的投到窗外。

花妈妈心里一跳,突然有一种感觉,她家姑娘的心好像不在这镇国公府。

谢衍当天就让人把谢二爷送到乡下的庄子,二夫人哭的几乎晕厥过去。

沈老夫人没有为儿子求一句情,但一回到寿禧堂就卧床不起,曲筝派人送了一根老山参过去。

五日后,约摸着谢二爷情绪该稳定了,曲筝让吴常去乡下庄子找他,看能不能问出陆秋云的下落。

三日后,吴常无功而返,“一说到陆秋云,二爷就闭口不言,给多少银子都不行。”

吴常在公主府受过训,问话有技巧,他若问不出来,看来谢二爷铁了心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点其实很反常,他是赌徒,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把这个秘密留到最后。

按他的性子,这时候就该主动找曲家要钱了。

这里面一定有比金钱对他更重要的东西。

想了想,曲筝让吴常继续派人盯着谢二爷,但重点不必放在这边,而是换个思路,从西北沿线的商旅驿站入手,查查最近半年从京城去边关的汉人女子。

吴常领命走出听雪堂,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少夫人为何要找陆秋云,但做事的过程中,她的冷静和从容非一般女子可能比。

他就喜欢跟随睿智的女子,比如以前的长公主,现在的少夫人。

御史台官署,谢衍虽只是五品侍御史,却拥有一套三间屋子的独门小院,天色渐晚,桌上的蜡烛燃烧了一半,火光越来越暗。

“文童,剪灯芯。”谢衍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文书。

文童剪完灯芯,还拿着剪刀站在桌边,好像有话要说。

谢衍抬头,问,“怎么了?”

文童连忙道,“明日休沐,公爷今晚不回府么?”

谢衍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案牍,刚想说不回了,又听文童道,“公爷不是说这次休沐要亲手把黄金腰带和金丝软甲拿给少夫人么?”

谢衍这才想起,两日前文情从赌坊赎回了这两样东西,他原本想让文情直接送去听雪堂,又怕她不收,倒不如他亲自送去,免得来回推诿,浪费时间。

他收拾未看完的文书,对文童道,“去备马。”

回府后谢衍直接去了听雪堂,进屋的时候,看到里面正用晚膳。

餐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十几碟精致的菜肴,大多是海货,正中间摞了三屉大螃蟹,旁边摆着各式蘸料和一个乌银酒壶。

桌子旁主仆几人原本正和和乐乐的用膳,谢衍的出现让这份融乐戛然而止。

花妈妈拍了一把僵住的绣杏,二人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花妈妈尴尬一笑,“姑爷回来了,少夫人正说捡好的给您留几碟呢。”

谢衍移眼,看到曲筝也跟着站起身,方才溢满眼角眉梢的笑意已消失不见,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无动于衷的平静。

冷淡的表情让花妈妈那番话根本站不住脚。

谢衍却还是礼貌的承了这份情,拱手道一声,“谢夫人。”

曲筝眸光轻轻的闪了闪,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垂下来,回道,“公爷客气了。”

花妈妈慌忙让到后面,拉开曲筝身边的椅子,“姑爷和夫人一起用膳吧。”

谢衍看了一眼桌上烹饪精致的菜色,本能的拒绝,“不必,我在官署用过了。”

说完离开去了旁边的西书房。

谢衍走后,花妈妈看一眼气定神闲继续用膳的曲筝,忍不住嗔道,“您也不让一下公爷,就叫他这么走了。”

曲筝给自己倒了一杯木樨青梅酒,随口道,“他不吃咱们的食物。”

谢衍在吃食上自律到苛刻的地步,只吃性温的食物,且几乎不怎么加工,上一世为了和丈夫同吃同食,她改变多年的饮食习惯,关掉小厨房,同他一样吃的清汤寡水。

可惜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屈指可数,她苦苦的坚持简直像个笑话。

这一世,他们各吃各的,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不过的。

用完膳,曲筝正准备去院子里遛个弯消食,文童走过来,道,“少夫人,公爷在西书房等您。”

走到书房前,她刚要敲门,却听里面先传来一声,“进来。”

推门而入,正正方方的一间屋子,四面全是书,正中一方书桌,桌上点着油灯,暖黄的光晕打在男人的脸上,那冷峻的眉眼仿佛染了一层金色。

曲筝来到桌前,“您找我。”

声音客客气气的。

谢衍点头,用目光示意了椅子的方向,“先坐。”

曲筝坐到椅子一角,腰直,腿收,大家闺秀般正襟危坐,只是脸颊上的两坨浅红让这份端庄平添了几分娇俏。

“喝了木樨青梅酒?”谢衍想到一进门看到桌上的那盏乌银酒壶。

“嗯。”曲筝轻轻点头,“喝了一点点。”

前两日她派人到曲府拿了两坛木樨青梅酒,今日正好配着吃螃蟹,螃蟹吃的就是热闹,她让花妈妈、绣杏、织桃像往年在江南一样,陪她一起围坐在桌前,哪想到谢衍这个时间会出现在听雪堂。

吓的花妈妈她们现在还惶惶不安。

她虽不怕谢衍,可也不情愿喝点小酒就像回门那日被管教。

早知就改日再喝了。

小娘子微垂着脑袋,脸红扑扑的,垂眼望地,声音乖乖的带点鼻音,像犯错的孩子默默讨饶。

心里仿佛被一片轻羽划过,谢衍伸手从抽屉拿出两个锦盒,缓缓推到她的面前,道,“这是母亲生前为儿媳选的礼物,因为我的疏忽现在才送到你的手中,希望你不要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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