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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难得能过个像样的年。”他说。

从前他关于过年的记忆大多乏善可陈,尤其在国外那些年,大多数时候岑胜礼飞去美国陪他两天,接着去英国,而他跟岑致森很难得才能见上一面,一年又一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回国以后家里多了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妈,为了避嫌他搬出来独居,过年也不过回去吃顿饭。

如今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才真正知道了,普通人家里究竟是怎么过年的。

岑致森问:“开心吗?”

“是挺开心的,”宁知远笑说,“我觉得我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都挺喜欢我的,毕竟我嘴甜,会哄人。”

“嗯,”岑致森也笑,“小岑总向来八面玲珑。”

“没有小岑总了,”宁知远提醒他,“岑总你亲弟弟叫岑哲,不是我,宁知远。”

他故意拿岑致森那晚说过的话堵他,电话那头的人呼吸一滞,再开口时笑声都更愉快了些:“好吧,我说错了。”

那个迷醉的夜晚,他原本不打算提,没想到宁知远会主动说起。

“你在做什么?”宁知远转而问起他。

“和你一样,刚吃完晚饭,在外头看月亮。”岑致森说。

他坐在庭中的香樟树下抬头,头顶疏朗的枝叶外是逐渐沉下的夜色,寒月缀于飞檐上端,凉霜弥漫,风很轻,有幽香浮动,无端地叫人一再想要回忆从前。

岑家的这座祖宅已经有一两百年历史,庭中这株香樟也一样,很小的时候他还和宁知远一起在这里丈量过树的粗径,那时他和宁知远手牵着手,也很难将树合抱。

还有一次宁知远追着一只野猫爬上树,过后不知道怎么下来,蹲在树梢上哭,也是他上去把人背了下来。

都是久远的记忆了。

宁知远听着,和电话那头的人一样,仰头望向前方月色,举起的一只手伸向前,五指分开,薄雾一般的月光自指缝间洒下。

他慢慢阖上眼,让自己沉浸其中。

远处有花炮噼啪炸响,夹杂着孩童们的吵嚷嬉笑,很热闹。

他的耳边却只余风声,再是电话那头,那个人呢喃喊他时略沉喑的嗓音。

“知远。”

“嗯?”宁知远轻声应。

“这里的那棵香樟树,还记得吗?”岑致森问。

宁知远的唇角上浮:“记得吧,我俩还一起从那树上摔下去过,挺倒霉的。”

“小没良心的,是你自己爬上去下不来,我背你下来,踩空了才摔下去了,最后还是我给你做了肉垫子。”岑致森无奈道。

“好像是。”宁知远忆起当时的那一幕,有些走神了。

他其实记得,岑致森一说就记起来了,他只是忽然想到,明明岑致森偶尔也能做个好哥哥,无论是背他下树用身体护住他,以为他走丢了四处焦急找他,或是在同学找他麻烦时帮他出头,岑致森这个哥哥做得并不差,但为什么他之前的记忆里,却只有这个人冷漠的那一面?

大抵是越在意,越容易放大那些负面情绪?

如今心平气和地回想起来,才发现还有这些一直被他刻意遗忘了的往事。

“小舅舅?”

怔神间,有喊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宁知远目光落过去,是他大姨的外孙女,七八岁大的小姑娘,不知几时过来的,手里捏着根烟花棒好奇看着他:“小舅舅,你玩这个吗?”

宁知远瞧见她手中烟花棒,莫名想起那晚的生日蛋糕上,那根星形的烟花蜡烛,笑着摇头:“不了,谢谢,你自己玩吧。”

小姑娘有些可惜,似乎很想亲近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新舅舅:“小舅舅,你是不是在跟小舅妈打电话?我妈妈说今天是情人节,你肯定很想见小舅妈吧?”

宁知远眼中笑意加深,竖起的手指到唇边:“嘘,别让他听到了,他会很得意的。”

小姑娘离开后,电话那头的岑致森问他:“在跟谁说话?”

宁知远:“你猜。”

岑致森:“嗯?”

“刚有人提醒我,”宁知远的声音一顿,“今天是情人节。”

岑致森笑了:“是么?”

“是啊,情人节,”宁知远说,“我都差点忘了。”

“情人节,以前怎么过的?”岑致森问。

宁知远:“不记得了,可能跟不同的人过吧,多半是在酒店里。”

他说着又笑起来:“没意思。”

“现在才觉得没意思?”岑致森的语气似调侃,又仿佛掺杂了别的什么情绪,“我以为你很享受。”

“也没有,”宁知远说,“确实没太大意思,你呢?以前情人节怎么过的?”

“没过过。”

岑致森回答,出乎宁知远意料。

“没过过?”宁知远似乎不太信,“不会吧?”

“真没有,”岑致森说,“我之前就说了,跟那些人不是谈恋爱,而且我空窗期挺久了。”

“那怎么不再找一个,”宁知远揶揄他,“都有人不要钱倒贴你了,你勾勾手指,再找个应该挺容易的吧。”

“不了,”岑致森垂目,看向满地斑驳的月影,翘起唇角,“也没太大意思,我现在挺挑的。”

宁知远:“挑?”

“嗯,”岑致森慢慢说着,“一定要说的话,首先脸要好,尤其眼睛,形状要漂亮,双眼皮多一分太宽,少一分略薄,要眼尾上挑那种,做爱时才有风情。

“还有嘴唇,唇形要好看,唇色红,唇尖要饱满,唇尾自然上扬,一看就很好亲,blowjob时才勾人,弄一脸也更好看。”

他用着最镇定的声音,正说着最下流的话,嗓音愉悦,如同狎昵。

“身材也是,一定要好,修长流畅,薄薄的一层肌肉线条最好看,要直肩蜂腰,屁股要够翘,腰线才诱人,还有大腿,肌肉结实有力量,无论勾在腰上还是肩上都很合适。”

宁知远再一次摸了自己耳朵,确实很痒。

“还有声音,”岑致森继续说着,“声音一定要好听,清清亮亮的又带着一点磁,叫起来的时候才动听。”

宁知远仿佛觉得心尖上被人抓了把,他的哥哥终于按捺不住在他面前本性毕露了,他也确实有些被蛊惑了。

“岑致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叫岑致森的名字时,尾音是往上走的,“别说了。”

“不想听?”岑致森低声笑。

宁知远轻哂:“祝你早日找到这样的吧。”

岑致森:“嗯,借你吉言。”

后头又说了一些话,直至夜深露更重时,院子里玩耍的小孩们都回了屋,宁知远依旧坐在墙根下,看着自己手机所剩无几的电量,和电话那边的人说:“不早了啊,我妈一会儿要出来找我了,挂了。”

“我明天就回去了,”岑致森说,“你呢,什么时候回?”

宁知远:“再过几天吧,回去见。”

“好,”挂断电话前,岑致森最后一句道,“知远,情人节快乐。”

宁知远也说:“哥,情人节快乐。”

若即若离

说了回去见,之后一个多月他们却都没有机会见上面。

宁知远太忙了,好不容易把注册核名走完,资金一到位,立马便开始带着团队热火朝天地投入工作中。每天开不完的立项会、决策会,看不完的商业计划书,见不完的人,要四处看项目、寻找投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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