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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温辞述顿时安静下来,难怪一首旋律那么动感的歌,副歌部分突然一反前面变得悠长,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听起来却那么悲伤。

他沉默片刻,问:“那句词,写的是童话故事吗?”

小陈挠脸:“这我就不知道了,歌词的事儿你别问我,我不懂。其实野哥之前写这首歌时闹得挺不愉快的,火了之后很多人说他消费逝者,但大伙都知道,他只是想写首歌送给他奶奶而已。”

“消费逝者?”温辞述不解。

现在的观念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当年二吴之哭可是被论为美谈流传后世的,古来忠孝向来被歌颂,如今只是缅怀亲人,就要被冠上“消费”的名号了。

温辞述从车上下来,本想追上庄泽野,刚走进一楼大堂,就看见钟可欣一脸严肃地站在前台处。

她旁边站着个身穿深色商务夹克,高挑健壮的中年男人。

温辞述几乎刹那就猜到这是谁了,刚想调转脚步逃离现场,当即被眼尖的温长盛给叫住了。

“你给我站住。”温长盛不愧是唱歌剧的,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整个大厅的人都叫得看了过去。

温辞述只好回过头,硬着头皮打招呼:“爸。”

温长盛还没来及说话,他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肚子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温长盛顿时恼火:“你小子跟我来这招?我刚来就想找借口溜号?你撞个脑袋把自己撞叛逆上了是吧,我还没说完呢,你等等!”

温辞述马不停蹄地跑进厕所,温长盛也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几分钟后,黑着脸走了出来。

钟可欣在门口眼巴巴地问:“他怎么了?”

温长盛无语透顶:“拉肚子,你去给他买点药,我先上楼等你们。”

过了一会儿,五楼会客厅,三人面面相对地坐着,桌上放着两盒肠炎宁。

温辞述觉得挺尴尬的,头一回和“他爸”交流,居然是在厕所里。刚刚在楼下,温长盛问他有没有纸,他说里面有抽纸,温长盛这才出去。

钟可欣说:“你自己买药了?”

温辞述摇头:“前台送上来的,说有人点了外卖。”

钟可欣没再问下去,默默地给他添了杯热水。

温辞述和温长盛面对面坐着,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不得不说,搞艺术的人即使到了中年也自带艺术家气质,他保养得很好,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皱纹,身材匀称健美,整个人意气风发。

不知道是不是温辞述遗传母亲更多,父子俩长得不怎么像,温长盛更偏硬朗阳刚,看起来自带威严。

他面色不善地说:“怎么拉肚子了,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昨天和他一起吃的烩菜,不是拍照片发您了。”钟可欣说。

温辞述发现,他这个便宜爹对他的态度,好像父皇对待十来岁的自己。

在温长盛看来,他完全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儿童,吃饭要过问,作业要检查,还要隔三差五来查岗。

“夏天少贪凉吃冰的,不然自己受罪。”温长盛瞪了眼他的脑袋,“这染的什么乱七八糟发色,上完节目立马给我染回来,听见没有?”

钟可欣先前骗他说是节目组要求染的,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温辞述“嗯”了一声,尽量扮演乖儿子。

温长盛说:“你这几天肠胃不好,我给你带的特产先别吃了,不要嘴馋,等恢复好了再让你姐给你热着吃。”

钟可欣满脸麻木,对此习以为常。

温辞述这才注意到他手边有个袋子,于是好奇地扒拉开来,看见里面有真空包装的蒸肉,礼盒装水席燕菜,还有八大件,开口笑、金麻枣、蛋黄酥、核桃酥、五香扭酥、甜咸饼、江米条、蜜三刀,都是洛城的传统美食。

他愣住了,温长盛板着脸道:“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吃老家的东西吗,我可没时间回去,让小欣随便在网上买了点。”

钟可欣揭穿他:“这不是我买的,是你爸自己选的,他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蜜三刀。”

温长盛喝了口茶水,闭上嘴不理她。

温辞述看着那些整整齐齐的包装,忽然想起幼年时期。

那会儿母妃对他管教很严,每日用完午膳后就不准他再吃别的,尤其是蜜三刀这种容易蛀牙的。趁着母妃午睡的功夫,温平江就会让太监把他带去藏书阁,拿出包好的蜜三刀给他吃。

父子俩一个贵为皇上,一个贵为皇子,跟做贼似的躲在书架后面吃点心。温平江看他吃的满脸渣子,声音洪亮得哈哈大笑,抱起他在脸上亲一口,问出每个小朋友都会被为难的问题。

“父皇对你好不好,你更喜欢父皇还是母妃?”

小温辞述舔舔嘴边的糖霜,在他怀里咯咯笑成一团,被抱着挠痒痒也嘴硬不肯说出答案。

温辞述的眼底渐渐弥漫起薄雾,嘴里仿佛尝到了蜜三刀甜到拉嗓子的味道,一股难言的酸楚和思念冲击着他的咽喉,那缕糖霜似乎化成带着苦涩的刀刃。

温长盛不经意瞥了一眼,见他眼圈泛红,登时有点慌乱。

“你这孩子,不让你吃还委屈上了。行了行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哎……都十八了,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他伸出手,并不熟练地摸了摸温辞述的头。

收回手时,看见他脖子上挂的黑绳子。

温长盛面露怔忪,声音也低了不少:“你一直戴着你妈妈给的玉佩,心里还是埋怨我带你来燕中吧。以后你想找她就去联系,不用问过我。”

温辞述回过神来,下意识低头,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块玉佩?

这块玉确实是他母妃给的,但自打他穿越以来,就没有人见到过玉佩的全貌。

温润的羊脂玉贴着他胸前的皮肤,吸取了体温的表面并不冰冷,只可惜原先洁白无瑕的地方,多了一道裂纹。

想到裂纹的来源,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温长盛没有在会客厅耽误多少时间,喝完茶起身去了楼上。

待他走后,温辞述奇怪:“他去楼上做什么?”

钟可欣说:“还不是为了你,找瞿总多关照关照你呗。”

她见温辞述不了解,解释:“你爸和瞿总是朋友,你爸这个人吧,有点老学究的架子,之前好多圈内制作人想请他吃饭,开天价让他做音乐指导或者挂个名什么的,他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后来因为你想进圈,他才又跟这些人恢复了来往,还免费给人家当指导老师。”

温辞述垂下眼眸,没想到温长盛会为了支持他的事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钟可欣托着下巴看他:“你刚才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想家了?说起来你已经快五年没回洛城了,等录完这次节目后,我们抽空回去看看?”

温辞述点了点头。

没来由的,他想起在车上和庄泽野说的话。

音乐是内心的投影,也来源于内心最真实的感情,他昨天一直在苦恼,要把那首歌的主题改成什么,现在不正好有了个“契机”吗。

正如庄泽野想写歌送给他奶奶一样,他也想写首歌送给曾经的故乡,或许这首歌以后,再没有人会知道这段被尘封的历史碎片。

温辞述问她:“庄泽野在哪里?”

“502录音室,他说有个deo要听……”钟可欣惊讶地看着他飞速起身跑了,“你干嘛去?”

温辞述一口气跑到502门口,透过长条玻璃窗,看见庄泽野戴着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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