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除了死亡,一切都会被慢慢接受。
就像她妈妈知道戴信在妻子怀孕时出轨时也一定气得发疯,但结果呢?还是会慢慢接受,最后还是要站在宝贝儿子身边,替他辩护,替他求情。
她看着落地窗里的母亲,忽然意识到那是自己。
“戴姐。”牛敦走过来。尽管这个比她家还大的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人,但牛敦的声音依然轻柔。
“技术科找到了这个。”牛敦递过来一个包装盒。
“叶酸?”戴瑶皱起眉头,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的她也一清二楚。
牛敦指了指身后,说道:“技术科想和你聊聊。”
戴瑶跟着牛敦来到卧室,床垫被掀起来靠在墙边,两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技术员正跪在床头搜索。
一个身穿防护服的男人从卫生间转出来,他的脑门上画了一个“王”。
“这是李组长。”牛敦介绍道。
戴瑶看着李组长头上的“王”,挑了下眉毛。
“先说结论。”李组长叉着腰,“这地方有人来收拾过了。”
“怎么说?”
“该擦的地方都擦得很干净。”李组长说道,“毛巾和床品也都换成新的了。”
“会不会是保洁?”
“但是保洁不会把没洗过的新床单铺到床上。”李组长拿起存放枕套的证物袋,“新买的床单被套一定要洗一次才能清除上面的甲醛,否则有害健康。显然这个人忽略了这个常识。”
李组长打开证物袋的封口,递给戴瑶。戴瑶放在鼻子下轻轻闻了闻,果然有一股新布料的味道。
李组长继续说道:“我们检查了所有柜子,没找到男人的衣服和用品,也没找到换洗的床品和毛巾。再加上床上这些新买的床品,我判断这个人目的是清除某个男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所以呢?什么都找不到了?”戴瑶把证物袋还给李组长。
“当然不会。”李组长拿起床板上的一个小瓶子,晃了晃说道,“他只顾着重新铺了床单被罩,没有清理床头和床板的夹缝。这里会藏着很多头发。”
“自然脱落的毛发也可以辨识身份吗?”戴瑶问道,“我记得带着毛囊的毛发才可以。”
“现在已经可以了。”李组长说道,“不过这只能算个验证码,找人还得靠你们来。”
戴瑶接过下瓶子,看着里面几根五六厘米长的黑色头发,说道:“所以某人知道王甜死了,然后专程过来清理了房间里的指纹,还拿走了毛巾和床品。”
“是的。”李组长说道,“但他犯了两个错误,一是犯懒,把没洗过的床品铺到床上。二是没常识,如果他带走了那个叶酸包装盒,我们可能也不会注意到王甜正在备孕或者已经怀孕,然后发现这里可能少了一个男人存在的痕迹。”
“你是怎么做到的?”戴瑶忽然问道。
“什么?”
“你戴着口罩和手套,闻不见也摸不着,你怎么发现床单有问题的?”
“我干了二十年,徘徊过的双人床没有一万也有五千了,这点猫腻我还看不出来?”李组长看着白橡木的床架,“大多数的犯罪都是从床上开始,最后在床上结束的。”
戴瑶躺在驾驶座上,耳边还萦绕着李组长的那句话:大多数的犯罪都是从床上开始……她见过太多上错床引发的悲剧,就算最后发展不到犯罪的程度,也足够摧毁一个家庭了。
她知道戴信根本离不开这个家,他也承受不起妻离子散的后果。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巨婴,以为自己在玩一个刺激的游戏而已。
所以,当结果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只会躲到母亲的背后,吵闹着让其他人替他解决问题。他从小就是这副德性,打坏了电视就躲到母亲背后;偷别人的奔驰标被抓也躲到母亲背后;现在外遇曝光了还要躲在母亲背后。
可是,他打坏电视她跟着没收三个月的零花钱;他偷奔驰标最后也是她垫了第一个月的实习工资赔钱;这次不知道还有什么麻烦要甩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