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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正是,在下想知道姑娘的心意,不忍委屈或唐突了你。”陈思问坦诚地说。

“我愿意怎样?不愿意又怎样?”岑云初问。

“若姑娘不愿意,那在下就不再打扰,免得给姑娘增添烦恼;若姑娘也有意,那么在下便回去托人说媒,不会让姑娘受半点儿委屈。”

“那你可知京城中关于我的传闻?”

“略有耳闻。”

“你不在意吗?”

“不在意。”

“那你家中长辈呢?他们岂会不在意?”

“我不能左右他人,他人亦不能左右我。纵然长辈不喜,我愿一意孤行。”

“陈公子,一门亲事绝非只涉及到两个人,像你我这样的人家,若无父母之命,便是勉强成亲,也终逃不出坎坷龃龉,难以长久。”岑云初的语气淡漠,又有些许悲凉。

“小姐若是愿意,我可与你远走他乡,一生一世一双人。”陈思问道,“只是难免要经受颠沛之苦。”

他不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可是想着凭自己的医术也能够谋生。起码能远离京城,远离是非。

“陈公子,我看得出你学医是为了一个人,你和她……”

“我的确是为了那个人学医,但只是因为心中愧疚。”陈思问稍稍有些惊讶,不是惊讶于别的,而是觉得岑云初的心思实在是灵透细腻。

他之所以学医,连家中的长辈都不知究竟为何,只以为他是兴趣使然。只有他六哥多少还知道些,外人就更不清楚了。

这件事存在他心中很多年,但愧疚之情丝毫没有改变。

他很能分得清什么是愧什么是爱,那是完全不能相融的两种情感。

他心怀愧疚,愿意穷其一生把那人治好。

但对岑云初,他是真心的爱慕怜惜。

就好比他愿意为前者翻看医典到深夜,攀缘绝壁采摘药材。

愿意为后者披衣温粥,倾心谈笑,为她画眉施脂,无微不至。

为前者做的,为后者也一样能做。能为后者做的,却绝不能移之前者。

这就是区别了。

“陈公子,那日匆忙慌乱,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岑云初道,“实在多谢!”

“姑娘不必多礼。”陈思问回道。

“我知公子仁心,众人谤我、嘲我,你便怜我、护我,”岑云初笑了,“但我不愿公子因我受人嘲讽,与家人决裂。”

“岑姑娘,”陈思问听她如此说,不免有些起急,“在下并不是……”

“公子,”岑云初打断了他的话,“公子请回去吧!容我考虑考虑,过些时候再说。”

陈思问虽然心有不甘,但终究不愿强人所难,起身拱了拱手道:“姑娘好生休养,在下告辞了。”

陈思问走后,岑同没说什么,太夫人却急得直跺脚。

“云丫头啊!你这孩子好糊涂!陈七公子这样的人物到哪儿去找?你怎么把他给赶走了?!”

“祖母息怒,孙女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人。”岑云初微微垂下了头,她当然知道祖母是为自己着想,所以并不生气。

“嗐!什么叫连累不连累?你出身清清白白,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况且还有这些长辈在,难道就不会为你谋划吗?既然陈七公子自己愿意,双方长辈再交涉就是。”老太太真是急得发晕,“你若还想再遇着这么一个人,怕是打着灯笼也难了!”

陈思问从岑家出来后,也并没有回家去,而是去了小叔叔陈钦的宅子。

他们兄弟几个都是陈钦给起的蒙,与这位小叔叔的关系格外亲密。

此时,陈钦正和徐琅在凉亭里吃茶,见了他都十分高兴。

“你这孩子,许久都不过来了,我刚才还同你婶婶说呢。”陈钦笑道,“怎么没和你六哥一起来?”

陈钦夫妇并不知道陈思问被家里关起来的事,他们住得远,一个月也就回去个一两次。

况且如今徐琅有孕,陈钦大多数时候都在家中陪她。

“六哥公干方才回来,还要去衙门复命呢。”陈思问道,“再过一两日,必然要过来的。”

“多亏思问不经常出门,不然这京城的大街怕是要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徐琅笑道。

陈思问生得俊俏非常,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婶婶说笑了。”陈思问有些赧然。

“思问啊,不如你给你婶婶请个脉,看看她如今脉象如何?”陈钦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妻子,想到这个侄子会医术,便叫他给徐琅号脉。

“那侄儿就斗胆试试。”陈思问道。

徐琅如今已经有孕将近五个月,但她的肚子明显比正常孕妇要突出很多。

“依侄儿看来,婶婶像是怀的双胎。”陈思问仔细号过了脉后说道,“但我未给别人号过喜脉,怕是不准。”

“周大夫也如此说,”徐琅微微红了脸说,“他说十有八九是双胎。”

“什么?!”陈钦一听顿时惊了,“怎么是双胎呢?”

“你慌什么?双胎难道不好?”徐琅问他。

“双胎的话,你生产的时候就会更危险。”陈钦更想要徐琅平安,“我怎么能不慌?”

一般女子在二十岁上下生育头胎,而徐琅如今已经三十岁了,生育一胎都比较困难,又何况是双胎呢?

当初陈家有位姨娘也怀了双胎,结果生产的时候难产。只保住了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和那姨娘都没能活下来。

陈钦一想到这些,就从脚底发凉。

“叔叔别急,到时候咱们准备得周全些也就是了。多请几位高明的大夫和有经验的稳婆,况且婶婶吉人天相,必然会没事的。”陈思问急忙安慰。

可疑(请给作者多一点爱)

幽深的山谷中,寂静安谧,只有涧水淙淙,野花自开自落。

马蹄声由远及近,不紧不慢地走进山谷,惊起上百只采花的蝴蝶,扑闪着双翅乱飞,仿佛一阵风卷起了落花,漫天狂舞。

马背上躺着一个人,斗笠盖在脸上,他没牵缰绳,任由马儿自己走。

等到马儿在山谷深处停下,马背上的人方才坐直了身体。

他把斗笠随意地扣在头上,双眼微饧,斗笠下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马儿站住了便不再走了,低下头啃食地上的青草。

这人伸了个懒腰,轻盈地从马上跨下来。

少年玲珑的身姿矫健俊美,划出的弧线都那么好看。

他拍了拍马儿的背,说了句:“别吃太饱,免得一会儿撒不动欢儿。”

那马儿打了个响鼻儿,算是回应。

少年人懒懒散散地走进一个山洞,那山洞并不阴暗,日光照进来反而异常明亮。

洞顶上悬挂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铃铛,山风吹拂,响起一片清脆的铃声。

每个铃铛下面都坠着一张纸条,上面都写着一个名字。

少年伸出手,将其中一个铃铛下面的纸条撕了下来。

然后站在洞口,轻轻一扬手,那纸条便被山风吹走了。

上面的字迹一闪而逝,写的是“崔宝玉”。

少年迎风站了片刻,又转过身。

在众多铃铛中,有一个格外别致精巧,下面坠着的纸条上,赫然写着“岑云初”三字。

少年盯着这个名字看了许久,又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一下。

之后又在一个空铃铛上重新悬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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